地下通道里的人群已插不下一根针,他们都涌向小小的月台。被平行停靠的两辆列车分割出的小小空间,各种声音沸腾,几乎要将它们掀翻。
三三两两的人拖着行李,着急地向自己的车厢走去。一个小伙子被拥攘的人群夹裹着,上了那辆去新唐的车。
他捏着票,看了看车厢头几座的号码。在车厢中间一个靠窗的位置,巨大的手机铃声盖过了整车的喧闹,但随即接电话的声音又盖过了它。他望了望了那边,向这发声的地方挪去。
这里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旁边的位置空着没人。他对了又对手中的票,这老头的的确确坐的是他的位置。搁东西的板上放着一桶方便,后面的人挤上来,推了他一下,他从过道歪到老人的空位上,差点儿撞倒这桶面。
“他总是坐错了。”小伙子想。
这时老人挂了电话,车厢安静了一半,他赶忙凑上去:
“大爷,您看……您……是不是坐错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票递到这个老人面前。可他挂了电话后,便把头侧向窗外,在月台的另一边是另一辆列车。
“大爷,这位置是我的,你坐错了。”
“啊?这位置我先坐的,什么你的,我的。”老头终于将头转了过来,看着身旁的这个年轻人,搁了那么一句。
他将票又递了上去,这老头手一挡,不接也不看,将头扭了回去。这时候,车门处已没有涌上来的人了,看来该来的都坐上了,而他就像在车外。站在原地上扫了扫车厢,约摸还空着五六个位置,他站的一处也算在里面,这些大多都是留给半道上车的人位置。他不能占,也不能占,但跟前这位像在位置上生了根的铁树。
“大爷,我看看你的票,我去坐你那儿。”他想了下,才这么说。
老头看了他一眼,一张脸挂着乌云,半天才伸向上衣兜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票来,扔在了泡面桶上。小伙子将票拿在手上,瞥了一眼,然后又将票递还了回去。
他将行李举过头,往头顶放行李的地方推。
“这么多位置不去坐,非在这杵着。”老头有些抱怨。
他没搭话,放好了行李依旧站在那里。又过了几分钟,车门关上了,广播里传来即将行驶的提示。不久列车缓缓离开站台,它与周遭的景色错开,人们将头扭向车窗,车厢渐渐平静下来。
老头将泡面桶撕开了一角,这时候,一旁站了许久的小伙子望着这个神情冷漠的老人说:
大爷,您好像坐错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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