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国假期已经过去5天。今早送走朋友,我们也回老家,帮爷爷奶奶收秋1个半小时。晚上8点出发返庄,进家门已是9时十几分。
空气极差。想想人生如梦。如何把有限的人生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脑海里浮现苏东坡。
在重显和克勤编撰《碧岩录》的年代,宋朝游荡着一位天纵大才的诗人苏东坡。天真无遮,元气淋漓,词在青山,诗入大江,才惊日月,情动春虫,飘逸仙子,花容粉碎。你简直可以把赞叹他的形容词编成一部辞典,仍觉酒少了一樽,墨枯了一印。
更有后人抖着喉结惊叹,“人生缘何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既如是,那你快去读啊!如果快乐你就拍拍手。
苏东坡解脱了吗?这是中国文人史、思想史上一个特别值得追问的话题。这样的天怜赤子,度过惊涛拍岸的一世,倘若犹未浩然乘风归去,我辈废柴也就别折腾了。不如泡一壶茶,找个同样鬼迷心窃的,对他说:兄弟,禅茶一味啊!
今人读史,即使面对苏东坡,也常把他看成纸片儿一般的人物。裱在墙上是画儿,挰在手里是玩物,拴一根线便成了放飞自我的风筝。这跟把《碧岩录》当成面试指南并无区别。
至少在四十岁开头那几年,苏东坡心里仍有大烦恼、大恐惧、大悔恨。此间,他从杭州被贬到徐州,再到被押回京城,过扬州时差点投江自尽。随后的牢中岁月,亦如困鼠隳突,胆颤心惊,乃至曲谄逢迎。譬如,他故意给弟弟子由写了两首诀别诗,措辞极尽悲惨,又深表皇恩浩荡。他知道,送往狱外的文字,皇上一定会看到。
这等常人的忧惧,全不似他早前诗文中的潇洒形状。嘿,老苏,别蜷在墙角发抖,牢外月明皎皎,快来起舞弄清影;嘿,老苏,说好的出本无心归亦好呢?讲给子侄的道理——明月易低人易散,照我湛然心不起,还悬在雨奇堂前吗?在等待最后审判的日子,还惦记着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吗?
元丰三年(1080年),四十三岁的苏东坡带着老婆孩子滚出京城,死罪得免,谪居黄州。经此大难,此前种种乐天知足、达观无碍、自在解脱的幻像,一时戳破。他在《安国寺记》中写道:反观从来举意动作,皆不中道。欲新其一,恐失其二。道不足以御气,性不足以胜习。为此,他决定归诚佛僧,求一洗之。
早前在杭州、徐州,老苏的和尚道士朋友就一大把,譬如大德佛印。可惜,彼时他对性灵本心问题的亲近,更多来自直觉敏锐的诗情,半真半假,若即若离。即使面对佛印这样德高望重的清修者,他也从不放弃逞才使气,尽显智力和才辩上的优越。一个广为流传的段子是:
一时东坡与佛印宴坐。东坡问佛印:大师慧眼,观我若何?佛印对曰:见君似佛。东坡以佛印着黄色袈裟故,取笑说:我观上人如屎坨。他的说法也有根据,禅宗曾有一个“佛如屎橛”的著名公案。据说,妹妹苏小小警省东坡说,老和尚心中有佛,见谁都是佛;你心中有阿物,所见皆阿。
这个段子大抵是后人编造出来的,但二、三十岁的苏东坡确实留下了一堆调笑一切庄重、素净和崇高之物的文字。他并非抗拒这一切,只是亲近时用力过猛,跳脱时又显生硬,全凭了举世无双的天资,在字面儿上打滚调笑。后人读了他珍珠般的文字,便以为把风筝放到琉璃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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