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浪潮,记得我们丢掉的时光。
我丢弃的不仅仅是爱情和青春。
朦胧的单眼皮被早上7点钟从窗户直射进来的阳光叫醒。
“真是讨厌,明明是上夜班,怎么租了一个朝东的房子。”我心想着。起身想要把窗帘拉上,一脚踩在昨晚喝过的雪花啤酒瓶上。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了床边,顿时睡意全无。
“操……”
我去小冰箱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我蹲下身子,摸着刚刚摔痛的手臂,可能是因为即将到嘴的事物,让我的疼痛得到了缓解,没那么痛了。
冰箱里面躺着三袋纯牛奶,还有一包十只装的火腿肠和零散的一小袋盐水花生。
我抓起花生,拼命往嘴里塞。
米雪,曾说过我吃东西的时候冷静而粗暴,像只野兽。
噩梦的夜里,只有食物使我镇静。
我又一次与她见面,在这个平静而凉爽的仲夏之夜。之前那些刮风落雨或者寻常如是的夜里,我们已有过太多太多次相逢。这一次的她,是在殷红若玫瑰丛的血泊中对我微笑。她身后的大雪,就在此时纷纷落下。大雪是柔软的鹅毛,不一会儿就盖住了她微笑的眉眼,盖住了她瘦削若果仁的面容,盖住了她风干的身体,就好像要把她变消失一样。
消失。
是的,消失。我知道,她的生命,她们的生命,都早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有我还活着。在每一个夜晚睡去,在每一个白天醒来。高兴不高兴,都要一天一天地不厌其烦地活。
困了,让我继续睡。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又给吵醒了,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谁呀!”
“房东,你该交房租了。”
“催催催,催什么催。今天才几号呀!”
“今天7号,你该交房租了。”房东声音依旧很平和。
我把门重重的拉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看见房东那个并不茂盛的头发,都有些要秃顶的迹象了。
我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吵到我睡觉了。”
米雪说我发起脾气来,不是人,活生生像一个来自阿修罗的恶鬼,可以把人连皮带肉一口吃下。
“对不起,浓木知道你在睡觉。”房东说着一口浓重的杭州话,连连致歉!
腿却不曾移步。
我转进房间,拿起放在床头的牛仔裤,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依旧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衩,来到他面前,没好气的问。
“多少钱。”
“房租一月八百,加上水电,一共968。”
我从并不富裕的钱包里,数出一千块钱给他。
算是解决了一个月的房租。
我继续躺在柔软的床上。那张床像是长了刺,刺的我心头直疼。
我从小没有睡席梦思的习惯。我觉得像是一口棺材,一睡下就沉了,睡在这样的床上,就像是死了一般,我害怕第二天醒不过来。
我现在真想醒不过来,这张床却不能替我办到。
我的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那张疯狂的卡车,不断回忆起米雪母亲的斥责,他父亲无力蹲在案发现场抹泪的样子。
她穿着碎花裙,扎着麻花辫子,很年轻很美丽。她在我20岁的时候离开我,因为救一只流浪狗,她被一辆发了疯的重型卡车压得血肉模糊。这惨烈的一幕我亲眼所见,我只见到她和流浪狗,被捻的支离破碎。因为我低头接电话,没有拉住她,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万死不能辞。
已经七年了,我恍恍惚惚一直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经常性走路不看路,闯红灯没有要掉我的命,熬夜也没有要掉我的命,我的长胡子也没能把我扎死。
“山山,你还好吗?”
“挺好的,别担心。”
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要一定好好的。”
“我会的。”
“李敏,自杀了。从你们中学的教室顶楼跳下去的。”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连忙说:“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
“你走了,7年了。”妈妈呜咽着。
“我现在回去。”
我连忙定了最早回桂林机票。收拾了两套衣服,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便走了。
去候机室的出租车上,外面细雨蒙蒙,天空是一片阴郁的灰色。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死神的面孔,紧紧贴在了车玻璃上,是那么的扭曲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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