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浪费方式之一就是睡觉了。早晨赖床,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晚上不睡,想熬到几点,就熬到几点,这是上班族周末特写。今天是周日,正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的大好时光。艾薇儿四仰八叉的睡得正舒服,突然有人砰砰地敲门,这把她吓得不轻,她一骨碌坐起,揉着惺忪的眼睛发呆。咚咚咚,不再礼貌地敲门,而是咚咚地砸门了。艾薇儿被吓得一抖,大着胆子问:“谁啊?”
“我!”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艾薇儿更害怕了,她一个单身女孩儿,可不敢随随便便地开房门,一旦打开房门,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儿,这谁都搞不准。
“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是房东,有你的电话,收容所来的。”男人一口气说完,就听见拖鞋远去的声音。
外面安静了,可是,艾薇儿却完全被吓醒,回笼觉是睡不了了。
其实艾薇儿本名不叫艾薇儿,她本名叫艾三妮,考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改了名,改过的名字洋气、新潮,目的就是让人猜不透她的底细。
艾薇儿是个漂亮的农村姑娘。小学和初中就在本乡本土上,别人对她的名字看法,顶多觉得土气,但不会因而鄙视她。高中的时候,她来到了县城,有些城市户口的同学,一听她的名字,就会嗤嗤地笑。问他们笑什么,这些同学不会告诉的。这样的事儿经多了,艾薇儿就明白了,名字是每个人身上的标签,自己的标签土得掉渣,旧得像穿了几百年的衣服,让人厌弃。艾薇儿也曾多次向母亲埋怨过,母亲每次都会叹气,说“你小命活下来都不容易,还管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名字越贱,才好活命啊!”艾薇儿姑且相信母亲的话,把“艾三妮”这个名字当做是父母珍爱自己的象征。
艾三妮的父亲在村里出了名的窝囊和懒。在村里谁都不敢得罪,大队干部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比他大的欺负他理所应当,可是比他小的都敢逗他,奚落他。每当有人嘲弄他,逗他玩的时候,他一个屁都不敢放,乖乖地配合听话。其实,艾三妮的父亲长得一点儿不差,高个、长腿,皮肤白。但胆量不像长相那样出色了。按照民间的说法,他就是性子比较软。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外面窝囊透顶,在家里,可是土皇上,什么家务活都不干不说,还时不时地对艾三妮的母亲非打即骂。艾三妮长大后,特别是读了书,自以为懂了很多道理后,她就劝她娘跟爹离婚。艾三妮一贯温和的娘大发雷霆,大骂艾三妮不孝,哪里见过劝娘跟爹离婚的人。从此后,再见到爹揍娘,娘委屈得嘤嘤而哭的时候,三妮就再也不劝娘离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从一而终”这是艾三妮娘确信、并刻意遵守的规则。
艾三妮的爹还奇懒无比。但有一样事情很勤劳,很热衷开垦艾三妮娘那块丰沃的土地,他很勤奋的下种,就想早点儿要上儿子。
可是,头胎生下来是个女孩儿,他看都懒得看孩子皱巴巴的样子,随口就起了个三妮的名字。三妮的娘问他,“么起个“三”妮儿,这是头胎孩子啊。”他不耐烦的说,“让送子观音知道,已经三个闺女了,家里已经有三个闺女了,下胎要生个儿子。”原来这样啊,三妮娘以为随随便便起的名字,原来还是为生儿子准备的。
从小,母亲就对三妮唠叨,“长大了,一定要多赚钱,还要找个有本事的对自己好的男人。”“娘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每次说到这些,娘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艾三妮就是抱着这样的愿望努力学习的,她要考上大学,考上了大学,才可能赚更多钱,嫁个自己喜欢的有本事的对自己好的男人。。
有些事不是下了决心就能实现的,比如考大学。然而艾三妮考上了,成了村里恢复高考后考上的第一位大学生。据村里老人介绍,在清朝,村里曾有人考上过进士。
大学四年,艾三妮就改叫艾薇儿了。有人形容来自农村的大学生,“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第四年,艾薇儿刚一毕业就踏上了南行的列车,来到了东深市。如今一晃,已经2年多了。这两年来,她没回过老家,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陌生的东深市,不过,倒也自在,没人管没人说,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多晚睡也没人管。自由,真是自由啊!就像天上那火辣辣的太阳,肆意地把光和热洒到了人间。艾薇儿还记得高中时学过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艾薇儿不是铁石心肠的姑娘。虽然不回家,可是钱都寄回去了。每月一发工资,留下自己必须的,其余的全部寄到了老家。
现在艾三妮的父亲在村里也能抬起头了,也没人欺负他了。每当接到汇款单,艾三妮的爹就会满脸放光,会到处炫耀:“我三妮儿又寄钱来了!”“我这个闺女还真孝顺啊!”
听了他的话,有人表面应承着,敷衍着,其实心里特别地恼火,也特别地嫉妒。因为幸福都是因比较而产生,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艾三妮的爹开心了,那些多年的老邻居,想着自己的孩子没出息,再看看人家的孩子,心里就暗暗的憋气,再遇到三妮儿爹显摆的时候,就躲开了他。
初听有收容所电话找,艾薇儿很吃惊。房东的电话,她只给家里寄信的时候写过,除此之外再没人知道。估计打电话的人是从老家来的。
艾薇儿迅速下床、穿衣,对着小镜子照了一下脸后,就迅速拉开门出去。
二房东的电话在安装在一楼的小超市里,目的是方便租客打电话。一旦有人电话找租客,他也会马上去找。艾薇儿拿起放在收银台边上的电话,“喂,你是三妮儿姑吧!”电话里一个女孩儿焦急的声音,只听急促的语气隔着话筒传来,艾薇儿仿佛感受到了电话那头女孩儿焦灼的热气。艾薇儿猛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在东深市没有谁知道她叫三妮儿。
“我是艾三妮!你是谁啊?”艾薇儿很冷静地问道。
“我是郑嘉丽,姑姑!快来救救我!”先是欣喜,接着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声音在艾薇儿耳边响起。
郑嘉丽?艾薇儿一时想不起是谁,就问:“郑嘉丽,你是谁?我认识你吗?”艾薇儿疑惑了。
“我是你二舅女儿的女儿。你叫我妈叫表姐的,我妈名字叫杨玉环。”电话里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艾薇儿想起了这个叫杨玉环的表姐,住在县城,小时候,过年过节的时候随母亲串亲戚,去看望二舅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这个表姐。
她知道这个郑嘉丽是什么人了。她便迅速拿好钱,锁好门,搭上88路公共汽车去收容所捞人了。
郑嘉丽望眼欲穿,终于等来了救自己出去的人。当她走出那个酷似仓库的建筑物,那大门“咣当”一声再被锁上的时候,她开心极了,如同朵朵鲜花在心头绽放。她不管不顾地抱住了这个还不熟悉的艾三妮,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后怕?激动?开心?郑嘉丽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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