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安大惊失色,他天生就是洒脱不羁任性妄为的性子,平生最不喜约束。
本来散尽家财再无牵挂,只想着江湖度日,醉卧花丛,哪想到这杨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更关键的是看起来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我杨家人丁单薄,近几代俱是单传,到了我这一代连个单传的男丁都没了。”
“归根结底还是家中男丁均有隐疾,年命不永。年状元躯体强健,若能入赘我杨家说不定能改一改杨家这累世羸弱的体质。”
杨棋于云澜互相敬茶大诉衷肠,竟是把年长安晾在一边,仿佛这事和他毫不相关一般。
“杨小姐,在下……”年长安正欲开口推辞却被杨棋伸出一只素手遮住嘴巴。
那手滑腻温润,柔若无骨,半点瑕疵也无,另有幽香扑鼻,堪称极品。
“年状元别急着拒绝,杨棋既然有此意自然是了解状元的秉性。我知你生性洒脱不喜约束。”
“请状元放心,留下种子,待我诞下子嗣,状元是愿意泛舟湖上还是游历江湖又或是醉卧花间纵情青楼我都由你去。”
杨棋说的认真,能遇到一个从肉体到灵魂都让她有些心仪的终究不易。
更不用说年长安这天子门生的状元之才,若是以后有了子嗣,还能差了去?
“我可以拒绝吗?”年长安面红耳赤,他虽然是青楼酒肆的常客,也喜欢那蜂腰肥臀的小娘子,只是被人当成种马还是第一次。
“杨家说出的话,恐怕是不太好拒绝,莫非状元看不上杨棋吗?”
……
“上车了?”适才杨棋宴饮的高楼暗室之内一名行将就木的中年人拿着一张字条喃喃自语。
“老爷,岳云澜和年长安确实在小姐车内,看方向去的是孤山。”
一名老者躬身回答,神态恭敬。
“杨凡,你说我杨家这么多年,虽然搅动风云但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何历代家主都如我这般早死?”
中年人形容枯槁,撑着身体就要起身。
那叫杨凡的老者立刻上前扶住,好言宽慰道:“家主只是身体不适,哪里能谈到生死?只需好好调理,定能自愈。”
行将就木的杨家现任家主杨栩在杨凡的搀扶下走到窗前,外面的红花绿柳,纸醉金迷还有那些二世祖纵情享乐的喧嚣声好像就在耳边。
杨栩脸上泛起微笑,他当年比这些人玩的疯多了。只是当年的故友还在风月场烟花巷中喝的烂醉如泥,而他却早已生不如死。
“杨家的血脉虽然贵重无比,但杨家的传承比血脉更重,绝不可以没有男丁!况且那年长安有状元之才,这买卖我杨家不亏。传信给小姐,必须让年长安入赘!”
一口气说完这些的杨栩摇摇欲坠,身边的老者赶紧取出一个锦盒,里面的两颗丹药在阴影下闪着幽幽的绿光。
出得渔阳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经年落叶几乎淹没了野径,荒草闲花中穿插些野蜂彩蝶,车轮碾过,惊飞了林中鸟雀。
“郡主既然与状元郎结为兄弟,那状元郎自然事事要为郡主考虑。”杨棋轻轻夹出壶内残渣,又取来清水洗洗洗涤茶具。
“你若从了我杨家,我可以答应日后郡主生死攸关之际,杨家会全力出手。”
云澜虽说出身不低,却从无兴致也无机会学这些女红茶道之类的场面文章。
想想当年满府都是粗声大气的汉子,喝酒用坛犹不过瘾,若让他们饮茶简直是要了老命。
王妃倒是有一手好茶艺功夫,只是久伴镇北王,也渐渐搁下了。
眼前杨棋赏心悦目地摆弄茶具倒让云澜有些羡慕了,若不是内心平静到极致,哪有这般功力。
只是杨棋的话她并不认同。
她总是觉得朝廷逼死岳松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皇室与杨家一个在朝一个在野,都可以说是大周的主人。如果杨家和岳松的死毫无关系为何要一路暗中探查她的行踪。
莫非真的是为了年长安?堂堂弘农杨氏,为了区区年长安绝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更何况在西顾之前她与年长安并不相识。
如果只为了年长安只需派人抢了去即可,何必又故意沾上自己?杨家固然名震天下,但面子上依然是臣子,这般光明正大的,要说没有企图绝无可能。
“我岳云澜惶惶如丧家之犬,天上地下能逃的一线生机已算是万幸,纵然有些拥趸也不至于让杨家如此上心吧。”
“不要说巧合,更不要说意外。我虽然不及小姐聪慧但也知道事出无常必有妖,如果小姐有所求还请直言相告。”
云澜随手取过茶桌上的一块蜜饯,问的真诚也吃的满口甜香。
杨棋愣了片刻继而莞尔一笑。
“倒是我杨棋托大了,想郡主原也是生于凉州长于凉州的硬骨头,战阵之上尔虞我诈有哪里少的了。”
“既然郡主问的真切,我也不再扭捏,年长安我杨家势在必得。至于郡主您,我想让郡主欠我一个情。”
云澜一阵疑惑,弘农杨氏需要她欠一个情,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只是杨棋说的认真,到让她有些怅惘。
就算当年凉州雄绝天下,岳松只手遮天之时,杨家也无需看他岳家的脸色。
此时他岳云澜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二三相随,手中既无权柄也无钱财,杨家要她的情份,有什么用?
许是看出了岳云澜的犹疑,杨棋正要出言相告却又想到了什么,反问了云澜一句。
“郡主信天相否?信命数否?信兴衰更替否?”
“天机不可泄露,若郡主信我杨棋,只需记住我的话。任何时候,郡主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只要我杨棋未死,但有所求杨家无有不从。”
云澜一笑,话中机锋已尽,再追问就失了气度。
春庭连日辛劳已然睡去,只有一个抓耳挠腮的年长安讪笑着搭腔。
“你俩的事聊完了,聊聊我的事呗。”
“什么事?”
“就是那个赘婿的事,我这人你不知道,天生就是个惹祸招灾的性子,万一捅了篓子杨家也……”
“状元郎,你当我杨家是谢家还是王家还是顾家?你若是连篓子都捅不了,杨家养的这么多门客高官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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