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都城南庄
崔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水袖一扬,拂衣落纱,戏子唱念做打;卿暗描眉,妆容风华,一曲弦中南庄。
每一个初到长安的人都免不了上城东门外那座梨园瞧一瞧。从来没有哪个地方像南庄这样:青石砖下的土夯了一层又一层,戏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观众也散了一场又一场……可唯有这戏台子在北国的风雪里挨了一遭又一遭。到了今天,月上枝头,油纸灯笼堂前挂,少不了的锣鼓喧天,动人心弦。
“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可知何处去呐!”老爷子唱罢这最后一句,也不卸了满脸的油彩,只喘了几口粗气,转身下台,绕过戏台端坐堂前。这段《人面桃花》便是南庄的招牌,老爷子从做学徒的时候就开始唱,唱成了名角儿,唱成了班主,唱的满城桃花尽落南庄。就这样唱着唱着,不知不觉唱过了大半辈子,也不知不觉唱的少了许多喝彩。倒不是老爷子唱的不好,只不过现在哪还有人听这悠扬缠绵的古老爱情故事,那些陈旧的曲调就像这座戏台子上的浮土一样,随着北风一同散去。
老爷子嗤笑一声,被时间打磨过的声音从风中响起,对着戏台传去:“老伙计,他们说这园子太老啦,那些个高楼大厦容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呐都是该进棺材的人了,只可惜那些个老玩意,少了人去摆弄,搬进博物馆,那不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嘛。以后南庄的故事可就没人知道喽!”
老爷子手边一碗茶,袅袅的冒着热气,舞台左右两块碑牌上的刻字在氤氲水汽中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好像是这么几个字:“悲欢离合演往事”,“嬉笑怒骂戏人生”。
恍惚之间,老爷子好像看见了一位书生。那书生容貌英俊,青衣长衫。本是春意阑珊,花红柳绿之色,落到书生眼里便成了"春色恼人"之景。长安城内车水马空,城外却静若无人,便如这小院一般,花木丛生,欣欣向荣。“我自江南来,寻一盏温茶”,书生上前扣门讨口水喝,却不曾想被那前来开门的姑娘荡漾了心驰。姑娘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姑娘待以香茶,琴瑟友之,书生赋诗作陪,不经之间已然月上梢头。两人相谈甚欢,可惜萍水相逢,书生怅然而归,还不曾问过姑娘名讳,也不知姑娘可否欢喜。
时光匆匆,不过一年,树还是那树,连枝杈都不曾改变,旧时花落了尘土,可新叶哪管衬的哪朵娇艳。书生打马驰于官道,尘土翩飞带着丝乍暖还寒的凉意。书生看路边桃花,不禁想起那年那日那人比花娇的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那日寻茶的公子,不知姑娘是否已然嫁做人妇……思之念之,恍然到了故地门前,只是人面未知何处,但掩朱扉悄悄。人去楼空的庄子似乎更静,连春日阳光洒落都渗着凉意。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风过无痕,吹落花瓣,桃红迷了书生眼,朱色伤了故人心。后来啊,书生是否再见那姑娘,老爷子记不清了,只记得老祖宗途经此地,看书生独自一人泼墨挥毫,满脸悲怆,上前问清事由,只叹得“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随后买下这座宅子,将戏班安定下来,落名“南庄”。
从那时开始,南庄唱起了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跌跌撞撞走过了一年又一年。他听着南庄的故事长大,和南庄一起老去。他想,南庄始于爱情,陈在时光里慢慢成为回忆,至少不管南庄今后变成什么样子,是摩天大厦还是低矮平房,经过这儿的人都知道原来这里唱过满城风雨,唱过琴瑟和鸣。
他站起身,整好衣襟,绕过戏台上了场,旁侧鼓笙响,曲中悠扬来。有人问那曲那调,一曲南庄诉心肠。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章写成至今已经两年了,修文修了很多遍,最终呈现出来的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这样。其实最开始这篇文章也曾在朋友的鼓励下发表于其名下公众号,如今朋友不再,我不愿让自己的心血蒙尘,思虑再三,选择在简书上发表出来。
从我提起笔决心专心写作开始,就注册了简书账号,但自觉文笔不佳,羞于表现,直到现在才鼓足勇气。说起来,我是一个十分自卑且敏感的人,学了这么多年的中文,也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可我总觉的自己没有丝毫长进,连同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一度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也曾放弃过我钟爱的写作。
如今的我,积极改变,努力成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所回报,也相信所有苦难的泪水不会白白浪费。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俱是人生常态,我在拼尽全力的寻找这个世界的光和爱,这个世界也在不负众望的回我以善良和值得。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应周
19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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