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童年,只有两栋砖楼的距离。
01
5月7日,我同往常一样打开网易云音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赫然占领了宣传榜首。湖的另一岸篝火稀疏,斑驳枝木强撑起一片月色,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以我认为最为温柔且深邃的姿态出现在屏幕面前,心中别提多激动了。
认真听完第一首乌鸦,我都忘记了自己还在赶去上课的路上。
要把这份激动转达给该给的人。
下意识的,我第一时间将消息散播到他建的群里。
02
“三年一专辑,一专必精品。”一定是在离家不到一公里的消防站口,他对我说的。那个时候的我们应该没有一米五,说不定手里还攥着辣条,或者是什么别的垃圾食品。我也就这么记了下来,毕竟有数字的信息一般都有较强的说服力。如今再一次看到许嵩的第八张专辑问世,才发觉他真的是三年一新专,专专精品。
也发现时光虽说缓慢,却也经不起推敲。细细算来,那时候的许嵩,还停留在不如吃茶去。
虽说我如今还是在反复循环不如吃茶去里的一些歌曲,但是那个时候为了表现自己同样有喜爱的爱豆,便一口咬定他是汪苏泷,当时zzj要是锁了徐良,我们仨可真就把qq音乐三巨头粉了个遍。
真羡慕那时候的自己,俗气的坦然,两点一线的生活,放学路上的一包零食,还有一路上说不完的无厘头。
明天见,就是那个光景中的细水长流。
03
由于酷爱三国,以及不知什么毛病使然,高中后我与曹丕便给认识的人都安排了一位十分“契合”的历史人物,在我俩达成商业共识,分别为自己挑选了最喜爱的人物后,我们就去认真商讨xjc的真命天子。
也记不起是何原因,我们把武圣关羽安排给了他,并坚定认为他驾驭的了这一深入人心的角色。事实上,他的确很完美地与关羽同志完成了契合:
极其优秀的短跑能力让他在高一运动会上大放异彩,宛如温酒斩华雄般名扬高一年级,正式进入尚武阶层。
冠军自有不错的异性缘,随后赛事中,他每每在候场区等待时总有姑娘在身后送水打伞,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炎热,他的脸就那么红了起来,形象上一定程度还原了关公。每每此刻,我和曹丕都在远处大呼相似。
后来他还拥有了一辆山地自行车,我们称之为关羽的胯下赤兔马。
要硬说起来,除了差把刀,差一撮胡子,他跟关羽相比什么都不缺,就连竞争对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如今关羽已经成为了一名警察,要我来说,就是依然从事尚武行业。
04
是一个蚊声不绝的下午,我们冲出中考考场径直拐入安有电扇的商店。
“老板,哪张点卡能充q币啊?”
“要30还是50的。”
“嗯,一百的。”
我揉搓了足足一路的毛主席,就这样被关羽强硬拍到桌上,换来了两只企鹅摸摸。
要知道对于还没念高中的两个小男孩,偷两百块钱可是个技术活,要承担被发现后与厨具亲密接触的后果,更要说服自己无比澄澈的良心。
说服良心的方法,没有比15元7天的大炮更有效的了。
那天我俩比往常提早半小时抵达战场。随意推掉桌子上的杂物后,两台电脑便呜呜渣渣地启动了,窗外麻雀也呜呜渣渣着,像极了躁动的六月。
一直到夜里几点钟,迟到的倦意才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两人瘫坐在沙发上,大人端来的果盘也都随着夜幕入眠,显得倦怠且萎靡。
“我就在这儿睡下吧。”
“嗯。”
“放个催眠曲。”
“我找找。”
就这样枕在凌乱书海一侧,我坐面朝天。
听到有弦乐奏鸣,箫与古琴和着月光铺入厅堂。依稀有几只黑影穿梭,时不时还听得到瓦碎叮咚。
困意来了,我已经看不清窗下玄月,却看到一溪江水,顺着云雾自上而下。青石叫溪流反复冲刷,阳光之下是那般澄澈耀眼。
如明声里,如见长灯,我分明看得清月,看得清星星几颗。
却怎么也看不清左右何处,来路几何。
是溪流过于湍急,涣散了我的双眼;还是云雾过于迷离,叫我看不清明天。
忽的,我开始有些昏昡,有些不安。
好在我还是能看得到他的身影,就在那云深不知处,呼着唤着。
“这首歌叫什么啊?”
“是许嵩的《弹指一挥间》。”
05
“还记得去年你俩高考,我们说要去放灯祈福吗?”
母亲的驾驶技术已经甚是娴熟,做得到腾出一只手来比划了。
“记得,可我们没灯。”
“许愿就好,听说桃花谷供着神仙,很灵。”
关羽就在我右手边说着,万古不惊的面色下看得出他卸下了不少包袱,还添了些许期待。曹丕一路上依旧滔滔不绝,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叫我十分舒适。
驶着驶着,山间便下起了小雨,云雾缭绕的,仿佛住着神明。
三人起了兴致,叫嚷着下了车,艰难地淌过一片泥泞,并排挤过廊桥。
是谈些儿时往事,还是询问未来规划,我们就这样摇摇晃晃,不撑伞,也不回头。
遇到一条小溪,我与曹丕蹲了下来,捧起一泉清透。眼前山高云低,雾压云顶。
忽然听到一些声音。
“南京!我录了!”
来不及品味,二人任流水打湿裤脚,急匆匆奔向关羽。
“省内唯一一个侦查学的名额,南京森林!”
“恭喜恭喜!”我们不经意间挂满了笑容,母亲与阿姨闻讯赶来,同样是喜笑颜开。随后更是欢声笑语,一片快活。
走着走着,我看到明朗天边挂着月亮,脚下溪流涌动,鲤鱼竞跃。四人在前扶着山石一步一饮,不时关羽一个踉跄,也引来几声欢笑。
忽然慌张,兀自回头望。
依旧是一泉江水,顺着云雾自上而下,手中青石被打磨的刚刚好,一阵清风拂过,也有木影婆娑。
我渐渐开始想起中考结束那晚的景象,槐树合着歌声舞着离殇,琴与箫笛勾勒出一笔过往。身侧是书海一角,窗外是夏日晚风。
可我,
可我为什么忽然失措,就在这温柔洒满的傍晚。
真的是弹指一挥间。从未敢想,最迫切想要离开的我,依旧留在太原做起了跨江大梦,而最无偏见的你,却如命运指引般就要飞去我梦寐以求的金陵城。再一次去见你,已不再是下楼上楼般轻易,再一次打游戏,也大多以互无空暇告终。曾经那个撸着串谈着人生的小孩子,如今正被生活拍打着踉跄前行,仓促忙乱中,竟恍惚发觉有些时光再也回不去,有些事同样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
我开始有些昏昡,有些不安。
好在我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在那云深不知处,呼着唤着。
我回回神,尽快跟了上去。
06
“xjc最近怎么样啦?”
“啊……没联系,不知道。”
“不怎么联系啦……以后就越来越远了,他读他的警察,你也有你的路,以后也许一年只能见一面了。”
我心中突然不是滋味,略带不解与些许气愤地盯着母亲。
她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更像是一个人兀自对谁说着:“人生就是这样,越大越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你自己。珍惜你的童年时光,珍惜他们吧。这些人都是能陪你一辈子的。”
“只不过换了种方式陪着。”
随后,母亲就与关羽母亲通视频,两人有说有笑,偶尔提到我们,也挂着笑意。
07
出去跑跑吧。
戴上耳机,隔绝了世界。
骑着单车路过阳一,路灯依旧长明,一个连一个,直直通到了曾经,与未来。
一路上不止一次想与他说些什么,可每次打开对话框,还是被无言呵退。也许这时的他正在训练吧,或者在南京的某一小酒馆听着民谣,还是为某个姑娘撑起一把伞,谈着谈着,也提到了我的名字。
只是我们都拥有了不同的生活,都朝着不同的方向。
只是我们都跑着跑着,忘记了曾经并肩,应该怎么相处了吧。
只是我们都坚信着,我们都会变得很好。
是吗?
是吧。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07
游离了一节课,我打算趁下课时间再听一遍乌鸦,却意外发现他回消息了,是难得的、熟悉的语气。
“出了?我靠!”
一下子回到那个小屋,我与关羽坐在床上,潘璋同学挤在床脚挫着手掌,关羽拿着三张一样的反贼身份牌故作认真地洗来洗去,潘璋大吼:“这次我必不是反贼!”,然后将头埋下精挑细选。
我俩趁此良机偷偷对视,并相视一笑。
想到这儿,就不往下想了。
随手去豆瓣,给乌鸦打个五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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