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深以桎梏为累的年少无知阶段,我时常以自由为荣,并以为它的全部魅力在于打破一切桎梏的可能。然而如同朝阳与明月,二者可在某个凌晨交辉;桎梏与自由亦可在时间小径分叉的某一点共舞。一如冰与火之歌,互相对立,也彼此共耀。
沙漠,是一片困境。一片人类普遍的困境。不论是卡夫卡《城堡》中的土地测量员,还是加缪笔下的局外人默尔索,他们都处于一个艰涩的环境,处于许多重的困境之中。孤独感、异化感,等等诸如所谓现代人的困境,都是他们的沙漠。这些在某些瞬间并不可避免的桎梏放大后就成了荒谬的困境。我们在莎士比亚较为成熟的悲剧中也能发现这种困境。
然而诚如王尔德所言:“沙漠是最有人性的地方,你有选择的自由,也有免于选择的自由。”这便是我们在桎梏下的普遍生活状态。时代的浩渺、客观的界定具有极强的不可控性,但人的价值就在于我们的主观能动性。选择,是桎梏下寻求自由的一把钥匙。
米兰昆德拉曾言:“面对一种强加给我们的状态,就必须找到一种相适应的态度。”尘世嚣嚣,人们终其一生都在构建或者完善这种面对困境的态度。我们固执地认为不自由可以被突破,自由可以被实现并纯化。这种近乎偏执的追求却并不是荒漠中的最佳姿态。存在主义大师萨特在上世纪就曾提出:“人在自由地进行自我选择的时候,陷入了必须承担责任的不自由境地。”即人在享有意识和行动自由的同时,也丧失了摆脱责任的自由。简言之,自由与桎梏永远共存,冰与火之歌永远奏响。
我们身陷枷锁,但我们手持利刃;我们彼此依偎,也要彼此分离。——这种自由与非自由的暧昧的不确定性,与老庄的“逍遥”别无二致。达则兼济天下,困则独善其身,这是道家的隐世哲学。将老庄的人生哲学演绎为更具有人间性和示范性的生活模式和人格模式,则是人生这片荒漠里最自由的处世姿态。
面对桎梏,不惧怕也不切除。去追求自由,但要明白我们是谁。
我愿意终我一生做一个寻求自由的人,在冰与火之歌中尽量活得像自己的诗人。我不追求生于金碧辉煌的信仰,我追求爱的对象,我穿越一切我正感受的风景,我遣词造句,和梦交易。我渺小卑微,但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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