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别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已经忘记是在哪篇课文第一次看到艾青这句诗了，这个寒假才切实体会到他眼眶中泪水的分量。那日我同母亲在看电视剧：最美的青春，我看到冯程站在塞罕坝那片荒凉贫瘠土地上，不，那时都不算土，只是黄沙，眼中闪烁着炙热的液体，深情的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从那后我就把这句话放在心里。今日我在泸州，疯狂想念家乡，不仅是因为那里有我可亲可爱的人儿，还有就是我无比依恋那方让我成长了近二十年的土地。

        还记得上学期期末返家途中，我一路都不肯闭眼，只是为了多看一看和我生活在同一处的人，看一看大街小巷的店铺，几个月的离别让思乡这坛酒酝酿得香味四溢。在一周前回学校来，我又为离别难过，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哭，而且哭了那么久。那天母亲送我到高铁站，进站好一会儿了，准备去检票时往门口望了一眼，发现母亲还在门口用那不舍，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在她那里我长不大，也不想长大。临行前我从不拒绝她的唠叨与各种有用无用的操心，她叫我带什么我就带，尽管不太用得上，这样做她会更放心些。就是从我回头看到门口的母亲开始，第一滴泪在脸颊上慢慢滑下，本来滚烫的泪被站内寒冷的空气吸走热量，到嘴边已是冰凉，咸咸的。

        高铁上我看到好些背负行李远行的人，我在想他们会同我此刻一样内心悲凉吗？希望他们不要觉得孤独，因为还有像我这样的人一起在承受这份情感，我们都即将远离故土。我的下一步很清晰，而那些大人们呢，他们要去的那个城市有熟悉的面孔吗？

        上车时天还是亮的，车上我看着窗外，但不知道在穿过哪个隧道后，外面就变成黑漆漆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天黑了，天一黑我也就离开这片我深爱的土地，下一次天亮时分见到故乡，又是几个月后了。

        一开始坐我旁边的是个阿姨，她拿出瓜子让我一同吃，说路途无聊，磕点瓜子打发下。到了垫江后她去补票，换成一位叔叔。叔叔好像很疲惫，坐下不久就睡着，但他忘记将座椅向后调了，我想这样他的脖子一定不会舒服的，可我帮不了他。然后我继续贪婪的望向窗外，专心致志做一台录像机。天黑后我的视线才回到车内，叔叔已经不见了，换成穿校服的中学生，她在埋头做作业。

        天黑后我只能去捕捉那些灯光，没有灌木遮挡时，我可以看到远处红红绿绿的灯，可能是灯笼，可能是彩灯，这些人家还没拆去过年的装饰。我开始猜想那些光亮处都住着怎样的人，今日餐桌怕是不用再拥挤，送走亲人后自己简单做些饭菜解决一顿。哦，母亲今晚一个人吃饭呢，我突然就想到家里，爸爸今晚不在家，她要自己洗碗了。我又落泪了，这次不为像我这样离家之人了，而是为母亲那样留在家中的人。

        “汽笛声突然响起，那姑娘满眼焦急，不觉中下起雨来，在黄昏的站台，她终于上了列车，却一直望向窗外，当列车徐徐开动掠过蓝色站牌，我看见她难过的脸，如此苍白，伴随雨点敲击车窗她的泪流下来，我赶紧转过头去让我视线离开……” 再也找不到像李健这样更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歌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