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点钟的烧烤店,只有寥寥两桌客人。我独坐一桌,三两肉串,一杯啤酒下肚,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开始打量起另一桌的客人。
一桌两个男人对坐,一个人高马大,豹头环眼,活如三国里的张飞。一个身材矮胖,面容猥琐,直似水浒里的王英,且就这么称呼他们吧。我所在的位置是斜对角,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不近不远,恰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们可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难得有空,坐下来边吃边聊。”王英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张飞举杯,一饮而尽,不耐烦地说:“我这不是忙嘛,说,啥事啊?”
王英立马添上酒,身子朝张飞那边凑了凑,笑着说:“这不是兄弟我马上要结婚了,今天通知你一声。”
“结婚啦?好呀,那可恭喜你!”张飞极为敷衍地抬了抬酒杯,再饮而尽。
看来这里头有故事,我又下了杯酒,不动声色地听着。
“可这结婚吧,房子得装修,都要用钱,所以……”王英面色犹豫,一句话到嘴边没说完,如同了便秘了一般。
“噢,你绕了半天,原来是钱的事啊,别的好说,钱嘛……没有……”牛肉,羊肉,猪肉各种肉类在张飞嘴里混合搅拌着,发出一种奇怪的混音。
原来这小子是想跟别人借钱,这年头借钱可不好借哦。我从竹签上衔下一大口羊肉,慢慢咀嚼。
“你可别呀…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能拿多少是多少,行不?”王英左手的肉串刚要进嘴又放下,右手一把搭在张飞的胳膊上。一黑一白,一粗一细,对比鲜明。
“嘿,放手,抓着我干嘛,都说了没钱!”张飞吃饱喝足,嘴巴一抹,桌子一拍,一堆竹签子吓得跳了起来。
“诶呀,你别急你别急,有话好说,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下周也是可以的。”王英皱着眉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小心翼翼地说:“求你了,我都快走投无路了。”
“诶呀,真烦人,我晓得了。”张飞又是一杯酒下肚,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诶,人家不借你钱,有么是没钱,要么就是不想借,又何必畏畏缩缩低声下气的。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我歪着头,斜眼瞥了瞥王英那倒霉样子。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张飞摸了摸肚皮,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你听我说……先别走啊…你…”王英也站起来,追了上去,却被那张飞回头吼了几句,愣在了原地。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应该不是好话。时迁耷拉着脑袋,再度回到座位坐下,一连叹了几口气后,抄起一瓶啤酒猛朝嘴里猛灌。没喝几口似乎就被呛到了,咳得脸色发青,渐而又转红,最后又恢复到白色来。
我悄悄含了口酒没急着咽下,继续地瞄着他的反应。
王英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只见他一双小睛睁得浑圆,一对鼻孔直喘粗气,嘴里咬牙切齿,咔嚓作响。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与什么东西激烈对抗着。突然间,他猛地一拍桌子,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咆哮而出:“他妈的,借钱不还还有理啦!”
我嘴里的啤酒没忍住喷满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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