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之树
【散文】小时候（2）树
4岁那年，村里有很多树林，家门口有，家后面也有。不过，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挺老的，怎么得来的已经无法考究了。
梧桐树很高，像是一个老者站在那里，看守着院子。从树下往上看，它几乎比房子还高出些许。从门外也可以看到梧桐树的枝叶，一看到它，也就看到了家。
那时候，小明总喜欢围着它玩耍。围着他捉迷藏，也在树根下面挖洞藏东西，还会站着板凳在上边刻字！
春天来了，小燕子在梧桐上筑巢，小明总会吓唬她，让她飞走，不过飞出去了还会回来，她会衔着幼虫带回来，放进她的孩子的口中，那些小不点们可爱极了，张大着嘴巴，总是吃不饱的样子！不时，燕子也飞向土坯房的屋顶，在上面东张西望，像是盼着一场春雨的到来，突地又会绕着边屋和围墙绕一遭，飞回到她的巢里！每次都会衔着吃的或者枝叶什么的回来，为她在梧桐树上的巢添砖加瓦！
到了夏天的时候，老梧桐上面结了好多的球，树的皮也裂开了，好厚好厚，调皮的孩子总喜欢把球球和树皮弄下来用火烧，据说是可以驱蚊子！繁星笼罩的夜晚，孩子围着梧桐果实和树皮烧的烟火转来转去，乐此不疲！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棵法国梧桐，这些果实是药，有补气养阴，明目平肝的作用，可惜大了以后，那棵两三个人抱不过来的梧桐已经不在了！
梧桐树在记忆里忽隐忽现，是一首情歌，想不起名字，却不时会哼上几句！他用粗壮的臂膀拥护着家里的房子，那时候的土坯房和他相互衬托，是一对情侣，是一首歌的歌词和旋律！
土坯房越是年迈，梧桐树越是厮守，斑驳的墙面上，似乎还倒映着他伟大而无私的身影！
土坯房在小明出生时候就健在了。土坯房的房顶上是用木板搭上的，然后用铁钉钉在房梁上，一绺一绺的耷拉下来，然后用切刀切整齐了的稻草铺在上面，还会和稀泥盖在稻草上，等风干了之后，就起到了防雨的作用！
房子的周围墙壁也会用稀泥混着稻草碎碎，涂抹一周，这样就不会漏风了，而且冬天里保暖效果很好，特别暖和！更有一股泥土的味道，沁人心脾，让人很舒服！
某天，清晨起来的时候，一场小雨如油，打湿了院子里的小径，小明妈妈在院子里留下了靴子的脚印，应该是出去忙去了！小明回到堂屋，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抬头一望，一只燕子竟然把巢筑在了屋里的梁上，就这么一夜之间，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上午，小明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捉那只燕子，可惜事与愿违，他怎么也做不到！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明妈妈回来了，带了一篮子的树叶子，小明问妈妈那是什么？妈妈说这是榆树叶子，这个季节可不常有，只有村北头那棵老榆树才会有的，中午做榆树叶玉米饼锅贴。
小明兴奋起来，这究竟是何等的美味？他一直跟着妈妈，摘着叶子，一片一片的，筛捡后洗干净了，与玉米面和在一起，然后贴在锅边！
草锅快没了稻草，妈妈让小明到门口的草垛去扯一点回来，小明拖着竹篮子，激动不已的从大门口冲了出去！这个竹篮子还不是真正的竹子做的，应该是那种桑树枝编制而成，很结实，比簸箕要大些许，带把手。
草垛已经被扯了好多，形成了一个“屋檐”一样的形状，“屋檐”下的草并没有因为下雨而湿掉！小明扯了一些放进篮子就飞快的往家里跑，一不小心摔了个大马猴，把草全给弄翻了。妈妈听到了动静，立刻冲出门去，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别猴急！
小明妈妈扯草的功夫可厉害了，三下五除二就搞了一大篮子，很有一套。她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小明，进屋继续做榆树叶锅贴！
晌午了，好吃的出锅了。小明手里拿着香喷喷的榆树叶锅贴吃了起来，可好吃了，又香又脆又压饿！里面的榆树叶充满了嚼劲，还带有其自带的叶香味，想想都流口水！小明妈妈说，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好多人都饿死了，剩下的人们就是靠吃这个才赖以生存的，这个东西好吃，但以前可是救命的宝贝！要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啊！小明只顾着吃，吃了好几块！
小明心想，总有一天要去探探这榆树到底长什么样，据说是在村子北面很远的田头边上，那里实在是太远了，不过他非要去不可！妈妈答应了他，说会带他去的！
小明总是那么固执，会坚持自己的执著，当然也很顽皮！
夏天来了，树林里开始传来阵阵蝉鸣。一群调皮的小孩，包括小明在内，会自制捕蝉的工具，在树林里转悠！这工具蛮讲究的，大人们喜欢用铁圈绑在竹竿上，缠上蜘蛛网，交给孩子去捕蝉去。
小明也学会了自己制作工具，把他爸爸的钓鱼竿给从房梁上抽下来做杆子，没有像样的蜘蛛网，就用塑料袋，套在铁圈上，这可比蜘蛛网好使多了！他穿着裤衩光着膀子，一出去就是一个下午，尤其是放暑假的时候，他总是领着一堆孩子，到处捉蝉！有时候回来能捉一大袋子！
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捉蝉，还敢爬树捅鸟窝，爬的老高也不罢休！英子也是个调皮鬼，会在树下面晃着，吓得小明抱紧了树，嘴里开始三字经的骂着脏话！英子一走神，小明就像是猴子捞月，从树上滑下来，快到树半腰的地方，飞身跃下来，双手置地，然后追着英子满树林跑腾，不逮到他揍一顿不信邪！
家门口的这片林子延伸的很远，一直到西南方向，有一片更大的林子，那边有一条人工的大河，映像中大人们会到河底扒砾石，像是沙土混合物那种，可以用来铺路的！
以前听说过那片林子里闹鬼，所以好多小孩走到那里自然也就不过去了，总没有人敢冒险，毕竟鬼是什么东西，他们好像都知道的有鼻子有眼，尤其是夏天蛙叫声在林子里回荡，再加上林子太密，连个阳光都照不进去，满地都是青苔，偶尔还能看到有一些破旧的衣服和鞋子，四处散落，就更没有人敢过去了。
村里农忙了，把稻穗敲打下来过后就晾在了门口的场上，小明嫌太热了，就在场南头的树林里扎了秋千，铺上麻布袋子，窝在里面睡觉，一睡就是一整个下午。梦里他闻到了稻米的清香，闻到了树林里一阵阵惬意的风的味道！
他含着笑，手中拿着榆树叶锅贴，绕着梧桐树，转着转着……
梦那么香甜，总不想醒来……
作者：酱子
20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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