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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第十一回》:你被自己内卷了 | 论神经症人格的冲突

电影《第十一回》:你被自己内卷了 | 论神经症人格的冲突

作者: 心理咨询师贾睿 | 来源:发表于2021-04-06 12:15 被阅读0次

市话剧团需要根据十五年前真实案件排演一出话剧,可以拿到省城参与汇报演出。当他们在舞台上排练的如火如荼之时,突然有人闯入剧团冲他们喊“停”!

十五年前,根据当年的审判记录和卷宗来看,村民马福礼和赵凤霞在家人的安排下成婚。没想到村里的拖拉机手李建设和赵凤霞瞒着马福礼勾搭在了一起,甚至大胆到在三个人一起坐拖拉机的时候,利用修理拖拉机的短暂机会,在拖拉机后行苟且之事。被马福礼发现后,将两人当场压死,马福礼也为此坐了十五年的牢。

但,这只是卷宗里的内容,只是当年这起杀人案真相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在马福礼心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拖拉机手李建设有一腿,那天当拖拉机出现故障后,李建设要下车去修理,并让赵凤霞一起来帮忙。他于是代替李建设一直踩着拖拉机的刹车,没想到刹车突然失灵,拖拉机滑坡压死了妻子和李建设。他下车一看,两个人居然都脱了裤子,再老实的男人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为了面子,他和警察说自己是故意松开刹车压死他们的,为此坐了十五年的牢。

会有人那么傻,为了面子宁愿承认杀人罪?

马福礼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想杀死妻子和她的情人,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偷情,又怎么会起杀意呢。可是,刹车的确是在自己脚下松开的,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也是因为自己而死。“我究竟是不是杀人犯?”这不是一个法律问题,是马福礼的自我需要知道的答案,也是他当年认罪的真正原因。

马福礼是个超我很重的人。

多多被骗意外怀孕,他虽然心疼多多,还是无法对金财铃撒谎。被打的一脸血,也要绑了多多去打胎。多多以死相逼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和金财铃想了一个办法,谎称是金财铃怀孕,企图隐瞒多多未婚先孕的事实。

看到剧团新来的女演员贾梅怡和有妇之夫胡昆汀相爱,他和门卫大爷苟也武一起出手阻挠,还跑到贾梅怡的宿舍教育对方。结果,反被贾梅怡给抢白了一顿,让他陷入更大的冲突中,对着电视机大吼自己是“灵魂强奸犯“。(后期制作中被改成了”乌龟王八蛋“)

马福礼是典型的神经症人格。

那就先来了解一下什么是神经症性人格。在佛洛依德的年代,他老人家一度把那些人格结构处于边缘状态的人形容成神经症。认为他们虽然没有达到精神病态的程度,却有各种严重的情绪困扰,很少的自我觉察性和更多的原始防御机制。可是佛洛依德之后的精神分析家们重新纠正了这个概念,将其运用到人格相对稳定,心理相对健康的人群中。

神经症人格的人,虽然会被情绪困扰,但依旧保持非常好的功能性。无论建立亲密关系,还是普通人际交往,或应对工作和学习都具备一定的能力。当他们需要面临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时,也不会为此出现非常明显的退行行为,依旧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性和客观。

但神经症人格也常常被一种叫“冲突”的东西所困扰。

冲突让他们会出现自我不协调的情况,常常因为无所适从而忧心烦恼,甚至走进咨询室向专业人士求助。影片中,导演胡昆汀挂在嘴边的“自我”,也是他痛苦的和虚伪的根源。也是片中许多人痛苦和迷茫的根源,主角马福礼辗转忙碌的根源。

这些潜意识的冲突总是藏的很深,却让人彻夜难眠,于是人就会通过做什么来企图缓解冲突带来的各种焦躁。马福礼闯入剧团大院,希望剧团能改剧本,还他一个清白,就是他为了缓解潜意识冲突带来的焦躁所做的事。当他第一次把真相告诉别人的时候,剧团愿意修改剧本,也许可以帮助他确认自己的确不是杀人犯。

同时他的内心依旧在天人交战,一方说“你要翻案也是为了尊严,不然你会被别人叫一辈子的杀人犯”,一方说“放下,就能成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果现在才说出真相,是不是太自私了,没有顾及两位死者的名声?屁哥口口声声说,死者为大,让马福礼觉得自己翻案的想法太龌龊了。但白律师也说,我们要尊重真相,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又让马福礼觉得,难道自己的清白不重要吗?

白律师和屁哥,代表了马福礼内心冲突的两面。豆腐脑到底是咸了,还是淡了,它关乎马福礼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下去。是满足本我还自己清白,还是满足超我死者为大,形成了神经症人格的主要症状形态。

所以影片开场,收音机里的采访已经点明了本片的主题。人人都是哈姆雷特,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毁灭?

神经症人格的人虽然会被陷入自己潜意识的内心冲突,却拥有能把这种冲突带来的情感体验意识化的能力,从而慢慢去发现自己真正的问题并作出最适合自己的抉择。他们能在咨询中形成观察性自我和体验性自我,也能在生活中通过各种经历反思和觉察自己。

屁哥听说剧团要将他哥哥演成搞破鞋的人,马上就不干了,宁愿给剧团赞助二十万也要把剧本改成赵凤霞勾引他哥,马福礼在门外悄悄的听着。谁是马福礼B,门外听着的那个就是,也是我说的观察性自我。而门内和剧团领导塞钱改剧本的,就是马福礼A,体验性自我。

马福礼带着屁哥找到剧团,允许剧团篡改剧本,而自己在门外偷偷看剧团团长以及其他人的反应,获得了一个新的认识。屁哥那些冠冕堂皇的佛家谏言和基督教真理都是虚伪的包装,只是他敛财的工具。藏在这些包装下的屁哥只关心钱,也只相信钱,好象一个变了形的本我,却披着超我的外衣。瘸腿白律师窝在落满灰尘的卷宗的小屋里,吃着马福礼送来的豆腐脑居然嫌弃盐放多了,哪里有什么尊严。连生存都很困难,却言辞激烈的要求马福礼去找回自己的尊严,白律师也是变了形的超我,却吹胡子瞪眼的装作本我。

然而如同所有神经症的来访走进咨询室的理由一样,来访们希望自己能提高内省并改变性格,因为他们始终相信总有方法可以帮助他们协调内心的冲突,从而达到心理的稳定和自由。为此,他们能够忍受治疗带来的挫折感,并用人格中健康的部分和他们的治疗师一起工作。马福礼也始终相信自己能找到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不再陷入内心的冲突,以至于总是去纠缠剧团。

马福礼为什么只带着屁哥去剧团找导演,因为屁哥代表了他的超我,虽然是个伪装的超我。马福礼为什么能和看门大爷苟也武喝到一起去,因为苟也武也是个超我,一个更纯粹真实的超我。剧团其他人都看出导演胡昆汀和贾梅怡的事,不涉及自身利益都选择了闭嘴,只有苟也武去揭破了。哪怕为此要写检查道歉,他要去管这件闲事,因为他过不了自己超我的那关。马福礼当年也就是吃了自己超我的闷亏,在良心谴责下才承认杀了人。他的神经症冲突是超我和本我的冲突,所引发的焦虑我们叫道德焦虑。

治好马福礼的人是贾梅怡。

贾梅怡是片中最协调的那个,她爱上了导演胡昆汀,就准备好要遭受白眼了。所以,东窗事发的时候,她虽然含着泪,但却很坚决的和胡昆汀说自己准备好了。贾梅怡知道被团里的人看不起,被看门大爷骂破鞋,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认就完事了。她也最理解赵凤霞当年为什么明知丈夫就在拖拉机里,却和情人李建设在后面做羞羞的事,他们就是想被惩罚、被压死。

胡昆汀不是个东西,相信看过影片的人都清楚。这个伪善的家伙满口戏剧理论、名人名言,说不了人话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最贪恋权位,没这个能力还霸着导演的位子,争取一个去省城演出的机会。他还贪恋女色,用一段段戏剧里的经典台词来吸引贾梅怡,却说不出一个“爱”字,因为他只是想睡漂亮姑娘。胡昆汀正好和马福礼相反,他是个本我很重的人,为了防止本我蓬勃而出不得不披上虚伪的外衣。

神经症人格的人总是能在生活中寻找到修通自己冲突的机会,也总能在咨询中更快获益。他们不会在咨询中努力说服咨询师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外界的错,也不会因为咨询师对他们有反移情而失望。他们更不会象边缘态的来访,总有某些时刻想把他们的咨询师置于死地,也不会期盼咨询会产生魔幻般的效果。

贾梅怡找来了当年那台拖拉机,想找到答案的马福礼不顾一切钻入其中。舞台上随着剧情的展开,马福礼又鬼使神差的踩上了刹车,拖拉机开始溜坡。马福礼忘记自己身在舞台,一切只是一场戏。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他焦急的大叫“溜坡了,快逃啊”,一边无助的猛踩那失效的刹车。

马福礼不是杀人犯。

答案终于清晰了,这根本就是个意外,如同生活中无数的意外一样,并不是有谁一定要对此负责。马福礼当年一直努力让后面的两个人快逃,一直努力想阻止拖拉机滑坡,所以他不是杀人犯。

演出到这里结束了,长久纠缠困扰着他的冲突也以他的自我救赎终结了。自由,挣脱冲突后内心的自由,是马福礼和无数个哈姆雷特渴求的,他得到了。

什么是神经症人格结构?

虽然会被情绪困扰,但依旧保持非常好的功能性。无论建立亲密关系,还是普通人际交往,或应对工作和学习都具备一定的能力。当他们需要面临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时,也不会为此出现非常明显的退行行为,依旧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性和客观。

神经症人格的人虽然会被陷入自己潜意识的内心冲突,却拥有能把这种冲突带来的情感体验意识化的能力,从而慢慢去发现自己真正的问题并作出最适合自己的抉择。他们能在咨询中形成观察性自我和体验性自我,也能在生活中通过各种经历反思和觉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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