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回到家中，正是寒冬腊月的气候。菜地里晨起会有白霜，让人心中生疑——昨晚是不是下过雪呢？
我看过几场雪。记得最美的就是河面上结的冰。和河水一样的颜色。一开始总是薄薄的一层，渐渐厚实些为人们看见，风雪也愈发浓重了。不过河中央是没有冰能结的，甚至较以往流的疾些，也清些。降雪在这小河流淌间便成了冰水，在春天的时候，水流过我家门口，又流到小路延展处的其它户人家，日夜不息，不歇。我不知道哪些是走过了满山桃色流过这里的呢？总之我不知道它从哪里缓缓积蓄，又何时入湖入海。还是它本无归属。
气温回暖的时候，坚冰不再沉寂，它变得又薄又脆，被那冷水一泡，随着人们洗衣洗菜的动静不再触手可接，跌宕中又翻一面好的。像小火锅煮沸了，各种食材鼓起来，十分可喜。待到更长远的平静，我想它是要融化了。夏天有它要走的遗憾。冬天的燕子和树枝中的堆雪也是可以装一屋子的遗憾。
南国的冬日不是呼啸北风仍吹不醒的坚冰厚雪，这么一想，也许那就是我遇到并记得的寒冬。
小河走啊走，它向我不熟悉的村居走，向人多有书店的镇里走。在那里有一座桥。再走下去就是离家越来越远的路。桥边丛草荒芜，底下人家绿树。我看着它一道道蜿蜒，多么有幸我早于书本见识到该词。
小河流啊流，人不恋家如不恋母。疏朗的夜里，它流经我的梦，它没有说回去，人总是容易思绪万般，越过暗夜的河流，小河没有月色——但其实我不曾见过。有人中夜奏曲，有人月下独舞。森林宴会盛大狂欢。而我独坐一方，纵情长千万，亦只闻夜声。
小河不是诗意的，它沉静的流淌，没有《诗经》里所载男女情意，幽思雅兴。它是我一方故土，书上说每人心里都应该有一棵树，一条河，一片田野，随岁月流向模糊，但绝不糊涂。
但我又想起的是，在一个夏末还是秋初的雨后，河水涨，水中长草漫了腰。它与我视线相平，如一盛清水满，那薄薄水面上，薄薄扑跳着的蜘蛛。总是水流一程，它落一半，永远也攀不尽，爬不完似的。
2017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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