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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遥远的年味儿一一

曾经,遥远的年味儿一一

作者: 夏花_d043 | 来源:发表于2024-01-30 15:40 被阅读0次

    不觉中,那个被叫作"年"的传统节日,轮回着,再一次渐渐清晰地"现"在眼前了。

    今年是龙年,我和哥的本命年。却我躺在床上,像条长虫,听哥说一些过去的事。仿佛倾听需得某种场景暗合,诉说才更感动真切。

    "刚记事的年龄,有天,我拿了一根棍子想"够"挂在咱北房房梁上的小馍筐,却没弄好把馍筐拱翻了,麻花摔得碎了一地。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模范的人,童年也有真趣。

    如何是好?要么傻等着挨大人的骂吧,要么赖到猫身上,移花接木,来个狸猫换太子,死不承认。都是小时常用的止损方法。

    那时,吊起来悬在高空中,放着各种"好吃的"这馍筐,实在是诱人,差不多家家都有。说是防老鼠的,连带的把我们这些小馋猫也给防了。

    心有动念,或成行为,小时候颤颤巍巍地移桌子爬櫈梯,与二哥同伙做案也是常有的事。君子爱财,取之有度,每回只拿少许,别太露骨了就行。瞧瞧,被馋瘾勾的,三十六计里的瞒天过海都用上了。大人不傻,心照不宣,只要不过分,拿眼睛一瞪也就是原谅了。那时,穷人家屁孩的那些尊严,差不多就这么被消耗去了。

    日子都那么穷了,还能养出些数目可观的老鼠,讲究同甘共苦的时代?其实也是恨老鼠的,那时拿废旧报纸包的耗子药,大人以为藏得很深奥了,一总能被我们这些小屁孩发现,大人吓得一惊,吹胡子瞪眼常有的事。对鼠害无计可施才是他们的真表情。上小学时有个叫"老鼠眼"的同学,传说就是婴儿时被老鼠咬了眼皮才得此花名,其实人还是长得很帅的,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还有猫,宁愿和人一起过苦日子么?可见,达尔文所说的食物链一定更早于达尔文自己了。也还记得我家养的那条花脸黑猫,跟了我们十几年,直到老态龙钟吃不动了,稍吃多一点就吐,还当着我们的面吐,很是恶心,慢慢连老鼠都开始欺负它了,还得我们招呼。看着可怜的猫,妈狠心地说:扔了吧,扔远点。多远?也就是小时候我们足所能及的盐化二厂呗。这当子活只有交给我和二哥干了,七几年时,大哥正当兵服役着呢。放在筐子里,拾"碳核"的时候顺便捎出去的事,却是扔出去了它又跑回来了,而且,每次都比我们先到家,很是尴尬,好像我们笨得连这事都办不了。后来那花脸黑猫终于是坚持不住了,悄然离开它厮守了一辈子的家,大约预感到了生命大限将至,很知趣。反而惹得我们几个难过了一阵子。小时候听大人说,狗都很忠诚,不嫌家穷,猫却是白脸奸臣,容易被人用好吃的诱骗去,却我家的花脸猫的忠诚不比狗差。每每我偷偷把碗里的饭与它分享,妈就拿眼睛瞪我,或者跟一句:作孽呢,不想吃放下。

    摔碎麻花的事件,当是过年之后不会很远吧。其时,家里只有大哥一个孩子,连个作案的弟妹都没有,没有同伙该是很孤独吧。但是好像妈说过,大哥之前而还有个男孩,一两岁时拉肚子,也就是"人遗矢″的病,止不住就夭折而去。拉稀都能死人?不可思议。现在的娃娃一出生就要打各种疫苗,还是国家免费,比较起来日子真是天壤之别啊!心想,这个"大哥"如果健在,也一定也很是帅气吧,爸的"底子"好,孩子差不到哪。至于妈,后来看老照片时,妻说妈那么显老,早早头上就裹一个深色的头巾。言外之意,呵呵,不是有句老话么:儿不嫌母丑。

    妈那时还多病,头疼、咳嗽、浑身没劲老三篇,林黛玉的的病秧子药罐子。到老了拍片的医生说:早年得过肺结核。那时候叫痨病,把中国人坑惨了。妈还有风心病,心影那么大,多亏瘦,老来瘦?就没记得她胖过,永远弱不禁风的样子。谁能到最后摇摇晃晃的妈却活过了身体健壮的爸,命运何其多舛。说是爸把他的命续给了妈。

    大哥说:那时妈一病爸就得到外村八里铺去叫医生来家里打针,"这事大多发生在晚上,妈咳嗽发烧了爸就得起来,怕道黑手里总拎个棍子。记得清清的,医生打针时冲洗针管的动作,药水(应该是盐水)往墙角一推,喷得老远。"

    那时没有什么医德医风问题,顶多说哪个医生脾气怪些。黑灯瞎火的能十里八里的上门看病还需要怀疑人的医德么?


    印象中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家里就买了一只奶羊专供妈喝羊奶,奶多了喝不了,再轮到我们喝。所以,羊奶的香味和煮奶时上面凝结的一层奶皮的记忆,一直伴随我的童年。不过那只奶羊也真是能吃啊!我和二哥一筐一筐往家里弄草。那时生产队的社员们可真是勤快,除"四害"(蚊、蝇、老鼠、?)把田边地头的草锄得长不起来,没办法眼睛只好往上看了,偷偷劈路边的"羊"树枝。那可是公家的树啊!每每上树崴"羊"树枝时,心里总有一种原罪感,与社会倡导的道德不符啊!后来才知道所谓"羊树"应该是杨树,被我们下意识的叫拧了。当年有篇著名散文《白杨礼赞》被我记得牢牢的,没有人会知到竟与我的童年记忆有关。

    妈的身体不好却不少干家务活,小时候我们早早躺在床上看妈打着油灯在织布机上"唧唧复唧唧"干活的样子,感觉着很滑稽,身子往后一抻一抻的动作,该是用尽了她的全力了吧。还有纳鞋底,尤其年关迫近,挑灯夜战是必然的。还记得家里曾有个纳鞋底专用的木夹子,纳鞋底时抵在两腿之间。那时大姐应该是已经能帮妈干这些活了。那一代人吃苦耐劳的精神不是个例,家家户户都是逼出来的好"媳妇",好母亲,好姐姐形象。谁家早早没了"女人",日子就西遑了。那时的"年",都是父母从牙缝里、指甲缝里抠出来的,小孩不全懂这些,只盼着穿好的吃好的,还能放炮挣压岁钱。居然把过年的功劳都算在了老天爷的头上,被赐予了福气与恩典。仿佛一夜之间遮盖住了天下苦难的不是父母而是一场大雪,家家户户干干净净而且富有。

    真是个渴望产生童话故事的年代啊!大约大人也乐意为孩子们装扮这场中国式的童话故事吧。

    那时候的苦日子,是一代民族的真实写照。所以今天的中国人最有资格受用“幸福是干出来的"这句话,今天的幸福日子是劳动人民的吃苦精神一一点点换来的。

    如此,而今的"年味儿"虽然浓烈却总觉少点什么,一点也不奇怪。今天的年味是从超市里用购物车推出来的,物味重而故味少,没多少期望值。既没有了眼巴巴的渴望,没有了变戏法的爹娘的参与,年味自然打折扣。

    当味蕾退化了,幻象破灭了,一切就回归于平淡。再难有从一地落红里寻找到未爆炸的鞭炮的惊喜了。拿出来各种响炮与邻居家的同伴互换有无,打雪仗,才是儿时的自尊心大赚呢。

    苦日子终于被夷为平地,甜之味渐入了寻常百姓家,不再望梅止渴了。却连同年味儿一起,我的亲人们也搁浅在那个遥远的岁月中去了,惋惜的情绪成泪珠儿,自然而然地滑落,"现"在了眼前。

    当我必须躺下的时候,大哥便必定坐陪着我,仿佛内里有某种因果关系。一起聊童年,一起忆旧时光,一起回想遥远的年味儿,才过瘾,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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