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醉·青浅(十四)
雪一片一片地飘落,覆盖了街道,覆盖了屋舍,覆盖了整个天地。却还是怎么也掩盖不了我心中的烦躁与不安。那惶恐的种子在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从山中归来已经有些日子,可我回的不是宰相府,而是被青帝接入王宫,等待成亲的日子。偌大的王宫里,埋着深深的孤凉。虽然青帝日日来看我,陪我弹琴,陪我舞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君王,我心中总是萦绕着抗拒之感。
雪花盈盈飘落,我难得得了闲情兴致,踏雪而行。满眼的素色,满心的澄净。惶然间瞧见宫墙角一朵寒梅,俏生生地开在傲雪间。我望着它,看得心中发热。飞身折下细长的枝条,抖腕,细碎的雪花落下。枝条缠着空中的雪花,我绕着雪花旋转。
这天地之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孤独地离开。我亦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
不知道青帝看上了我哪一点。他看我的眼神深情款款,他给我的宠爱多的好像那日夜更替东升西落的太阳,永不间断。而我,不是不感动,只是不动情。
“姑娘,您跳的舞真好看。”巧儿在旁夸赞道。
我心中的不快难言,只能尽情地舒展,尽情地舞蹈。
逃?如果我逃了,会怎么样?
呵……
青帝怎么会放过我的家人?即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身边藏着武功不凡的人在暗处,又哪是能轻易逃脱的?
“妹妹,好舞姿。”一个清越的女声婉转地响彻整个空间。
温婉端庄,笑起来的样子带着温和,给人温暖。这就是昭慧公主,青帝的后宫之主。
王宫里的人我甚少相见,如若不是今日出了庭院想必也是见不到温良贤淑的王后娘娘。
见了礼,王后仔细地端详我道:“像,真的很像?”
我不解其意微微一笑,“敢问娘娘此为何意?”
她拉着我的手迈着优雅的步子闲行。我心中不适,压抑着挣脱之意听她闲话。我不喜与不熟悉的人如此亲密,而且宫中的人个个绝非等闲之辈,亲近不得。
王后娘娘仿佛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晶亮亮地惹人怜惜,她温和地说道:“我说妹妹与我们已故的护国长公主长得相像。”
她与我姐妹相称,亲密闲话,想来是知晓我的身份的。
“护国长公主?”
那个死后被晋太宗娶为妻的人?
她掩嘴而笑,雍容华贵中透着清丽脱俗,“是呀,这位护国长公主可是一位传奇女子呢。”
我被她笑的有些木然,怔怔地看着她。
她疑是我不信,遂问道:“妹妹似是不信?”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
“好,”她打断我的话,紧紧握着我的手腕,细长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我笑着看着这位雍容华贵激动不已的王后娘娘,“妹妹,姐姐带你去一处地方,我想你会相信我的。”
她的笑容中带着森然。
我心中冷笑巧劲挣脱她的桎梏,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来这位王后娘娘是有备而来。
身后传来巧儿的呼喊声,我回头望去,她被几个健壮的嬷嬷困住,娇俏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巧儿是个深藏不露的,那几个嬷嬷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暗处藏着的人……我摇摇头跟上王后,如果不是我进宫如此可疑,我想,我也不会跟着王后去看什么像与不像吧。
一幅幅画像画的惟妙惟肖,可见画这些像的人的功底如何了得。舞剑的,弹琴的,斜卧榻上手不释卷的,欣长的身影被夕阳拉长站在亭阁里眺望远方的,荷花池旁喂鱼的……最末端的一幅图是纵身坠入悬崖的一抹孤影。这数不清的画中画的都是一个人,一个清丽艳绝的女子。与我确实有七分相似之处。
我走出了王宫,走在街道上,一颗心再难得到安宁。甩手掷出暗器,藏在暗处的人吃痛的声音微不可察地传来,我厉声道:“我只是出宫走走,任何人不许跟着。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的身手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如果真动起手来,受伤是难免的事情。”
如果我受伤他们难以向主子交代,所以我才敢出此言。
我又行了一段路,身边没有再传来异样的气息,方安定下一颗心来。
我抬头仰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想,我到底是谁?画中的人与我有没有关系?即使没关系,可为什么我们的外貌却难辨真假?
“姑娘。”一个好听的温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转眸循声望去。
他一双眉眼带着温热的暖意,薄唇微微扬起,青色的衣衫上落了洁白的雪花。一双黝黑的眼睛满是暖暖的笑意,轻盈盈地将我望着。不知怎地,我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冒了水汽,胸腔里的那个心脏跳动难安,难言明的悲痛袭了上来。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我擦拭了脸颊,望着手指上的泪珠,发愣。
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一双细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面颊,他一边拭去我的泪水,一边心疼地说:“怎么就哭了呢?”
他的指尖微凉,却带着轻柔,那双浓长睫毛下的眼睛有着暖意却也融进了伤感。我很想很想抱着他。当那双手臂就要触及到他的时候,我蓦然醒悟。忍着突突跳的直疼的脑袋,敛了心神,后退一步,冷下脸道:“公子,请自重。”
他望着我,一时错愕。而后,轻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看得我心疼不已。
我蹙眉压抑着一波又一波的心荡起伏,忍着隐隐作痛的头。
“姑娘,似乎很不舒服?”他上前扶我,关心地问道。
我拂开她,冷冷道:“走开。”
他被我推得一个踉跄,我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抱着头蹲在的地上,冷汗津津。
他点了我的穴,抱起我道:“失礼了。”
一个个破碎的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滚动,搅得我心神不宁,头越来越痛。
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在一间简单的房间里,除了那位青衣公子,还有一位身着黑衣的清俊男子。见我醒来,青衣公子微微一笑,执起桌边的碗道:“姑娘,醒了。把药喝了吧。”见我戒备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在下略通一些医术,方才冒昧地替姑娘诊治,发现姑娘有头疾。故,配了药给姑娘,绝无害人之心。”
我见他说的如此坦诚,也不好再推脱,只得端过了药碗一饮而尽。入口尽是蜜甜,不见苦涩。
见我疑惑地看着药碗,青衣公子接过碗说道:“在下有个妹妹,吃药就直嚷嚷着苦,又不喜吃甜,很难斥候。所以,她的药常常令在下伤脑筋,几分药能保证除病,再加几分的蜂蜜能掩过苦涩又不至于太甜腻。”
他似乎沉溺在美好的回忆中,而那位黑衣公子望着我的眼睛似有泪渍。我皱了皱眉,起身下床。
“多谢公子几番照顾,叨扰多时,小女子就此告退。”
“姑娘,”青衣公子唤道,“姑娘莫不是忘了前尘往事?”
我抬眼看他,冷笑道:“这与公子何干?”
他一时语噎,而又轻轻一笑,“方才给姑娘诊治,发现姑娘中了盅,这种盅一旦种下会侵蚀人的记忆,令人忘却过往。又经数月喂养方能让它在人体内成活。姑娘体内的盅如果再不除,恐怕姑娘有日连自己是谁都不会记得了。”
是吗?我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种了盅?难道在山中温子清不是给我治病,而是在养盅?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细细想来这些日子身边事情确实可疑,那些一个个武功高强的人看似保护我,实际上怎么不是在防备着我?还有今日王后突然领着我去看那一屋子和我相像的护国长公主的画像……正当我疑虑重重时,手中多了个药瓶。
“你拿着,有病就要治,我们绝不会害你。”黑衣男子把药瓶粗鲁地塞进我的手里,瓮声瓮气地说,“自己受了那么多苦也不知道,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傻子。”一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手上,我怔怔地看着这个流泪的男子,“你傻呀,学那么高的功夫也不会保护自己,竟让人操心,你以为你是话本里的那些绝代佳人时不时玩个失忆等着英雄救美,就你那个破落命能得哪个英雄救你。还有,”他揪起我的衣衫,恶声恶气地说,“你穿的这是什么颜色像血一样,丑死了。”
我一拳打到了他的脑袋上,气呼呼地说:“你想死呀,有没有审美感???”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这,这是怎么回事?仿佛这样的吵闹经历过千万次。
我,我到底是谁?
桃花醉·青浅(终)
青衣公子说,姑娘也不必执着于过去,人生浮世短短百年,我们会遇到许多人,会记得许多人,也会忘记许多人。忘记了,重新认识也就记得了。
我想着他的话,心中稍宽,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直叫的皑皑白雪声,也不觉得烦躁了。
回到宫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望着暮色中的巍峨宫殿,心中抑郁难舒,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轻轻叹息,我收起心中的疑虑,迈着步子朝青帝的书房走去。
“陛下,边境的战事越发地吃紧了。”梁晨的声音中透着焦急,“陛下,臣恳请出战。”
“梁晨,你莫慌,战功你是立定了,我们还是要听陛下的吩咐。”温子清扶起梁晨轻声劝慰道。
“子清,你认为呢?”青帝问道。
“陛下,臣心中确实有个人选,就是怕您不应允。”
“孤不允。”
温子清和梁晨对视一眼,梁晨恍悟道:“陛下,请您以江山社稷为重。”
青帝的声音犹如这寒冷的天气,带着凛冽,“我大宛铮铮儿郎百万,岂可让一个女子涉险?”
“陛下,”梁晨跪拜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曾经……”
温子清无意中扫了我一眼,接过梁晨的话头道:“陛下,臣妹婧琪幼小聪颖,且熟读兵法,对边境的地势也是了如指掌,实在是不二的人选。”
我心思百转迂回,我确实也需要一个时机离开这个王宫搞清楚我的身份。
我进入殿堂跪拜道:“陛下,臣女愿意为大宛尽一份绵薄之力。”
“孤不允。”高堂上的君王威严道。
我思忖道,他为什么总把我绑在身边?
复又跪拜道:“陛下,臣女是大宛的子民,也将是陛下的家人。身为家人理应为陛下分解忧愁,分担肩上重任。陛下心宽,方可家和天下安定;陛下烦忧,则家人烦忧百姓烦忧。陛下,您为国为民忧心思虑,臣女也应当也会为陛下忧心思虑,如果臣女能在王宫中舞剑弹琴,陛下的烦心之事能解决,臣女愿意每天舞剑弹琴解陛下之乏。如果臣女能用自己所学宽解陛下,臣女也愿意着戎装为陛下安邦定国尽绵薄之力。陛下是百姓爱戴的贤君明主,也是臣女心中的仁义之君,望陛下少烦忧,佑我大宛强盛国强。”
良久,青帝的声音幽幽传来:“我总是拿你没办法,你的一张利嘴总是令我溃败。”
我仰起头,笑道:“陛下谬赞了。”
来到边疆已经一个月有余,这里的战事根本不容乐观。兴许怕上头责罚,他们隐瞒了军情。我与梁晨到达之后,与齐军战了几仗,险险而胜。可是,粮草一日又拖了一日,军中的药草匮乏,伤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死伤的数额日益见长。明天一战,胜,凯旋而归,败,以死谢国。
“我甚少有佩服的人,”梁晨端着酒,有些微醺,“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很佩服你。”
我笑了笑,“喝了这碗酒就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呵呵……”他仰头喝尽了酒,“我自幼熟读兵法,自认为聪颖,天下间除了主上没有人能比的了我,就连天朝的晋太宗也比我逊色多了,但是,这些日子才知道,我那些不过是纸上谈兵。我竟然比不了你一个小女人。”
我微微叹息,劝解道:“你确实是个人才,我想经过这场战役,你一定会迅速成长。今日不早了,好好休息去吧。明日就按我们的计划实行。”
“你为什么把活路给我?”
我看着这个满脸胡渣,即使这样不修边幅也依然不减风采的男子,说道:“你与我不同,我本就是孤独的蒲公英,随风而飞,就让我,质本洁来还洁去吧。你有爹娘孝顺,有妻儿缠身,有家族的使命在肩上。而我,孑然一身,常尝离别之痛,求不得之苦,而今,历尽千帆恍然觉得可以放下,也能达到超然的境地。生的超然,死亦可洒脱,那些执着再去坚持也不过是徒增怨憎。”
“我知道你的口才一向了得。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张利嘴,”他拿起酒壶,摇摇晃晃地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可是,偏偏有人喜欢的了不得。”
我突然叫住他:“梁晨,这一生我们终归会尘归尘,土归土。哪日你见得他,告诉他,我不怨他。”
他转身看着我,仰头大笑。
“温子清说过,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你,看来是真的。”他突然气势汹汹地逼近我,厉声问道:“晋陌就那么好,盅虫都令你忘不了他。难道你眼里就没有看见主上对你付出的真情?他一个铮铮男儿为了留住你,做了那些不齿的事情,一句‘我不怨他’就能磨平他受到的伤害吗?”
我静静地望着他,说:“在虎狼山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主上派你去搜寻公子的下落吗?一是因为你与我有过节绝不会尽心搜寻,二是因为你知晓主上的心意,即使找到了公子,恨不得补上两刀,又岂会真的施手救援?如果不是公子察觉到你,把敌军引到你处,你又怎会与那些人缠斗?”
他又逼近我傲慢道:“那有怎么样?他晋陌哪一点比得上我们主上。”
“可我就是喜欢他。”我淡淡说道,“梁晨,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那个人在你的心底扎了根,你想除去也不容易。”
他怔怔地望着我。
我推开他遥遥头,他岂会懂的我对公子的情意?即使身中盅毒,亦没能忘记的男子,不是我今生的劫又是什么?命定里的,我逃不掉也不愿逃。
我望着遥远的星空,闻着硝烟,对身后的男子说道:“我知他对我情深意重,故此我要帮他守住邦国,也算是对他的回报。明日你去搬援军,万事小心为上,还是早早休息吧。”
他重重一哼,佛袖而去。
自从得了那瓶药,出了王宫我就悄悄换了药。这三个月,我的记忆已全然恢复。
我遥望着暗淡的星辰:公子,阿浅还有命见到你吗?
两军对垒,齐军来势凶猛,我军渐趋败势。
我夺过战鼓,震耳欲聋的鼓声如天雷滚滚,朗声道:“护我家园,为妻为儿;保我家国,为妻为儿;杀豺狼灭虎豹,为妻为儿……”一声高过一声,周而复始。
“为妻为儿灭豺狼,为妻为儿护国家,杀杀杀……”
士气高昂,我翻身上战马,“大宛国的铮铮儿郎们,随我杀退豺狼,用我们的鲜血保卫家园,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亡灵,杀!!!”
公子,别了。如果有来生,阿浅愿意与你再相逢。
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我满身血。
我看着王宫的方向:青帝,你虏我,伤我,因着对我有情,而今,我只能给你一条命。
“看呀,看呀,我们的援军到了。”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声喊道。
阵阵马蹄声,士兵的呐喊声,像是天边的雷滚滚地压了过来。齐军慌了。
我趁势道:“我们的援军到了,今日我们要让齐军有来无回,杀!”
在我战的最酣时,没有顾暇到一个人跃上我的马。
他掣肘我的进攻,在我耳边笑着低声道:“卿卿,我来接你回家。”
我回眸,他笑得灿若桃花。
泪眼迷蒙,我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你可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无奈地轻拍着我的背,道:“一方主帅,怎可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该死的男人,给了我一瓶药就再无音信,当我抱着必死之心要离开人世时,又突然出现,当真可恨。我越想越生气,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
我哭的伤心,咬的发狠,浑然忘记我现在的身份,所处的地方。
青舟得了空闲,举着剑,凑了上来,嬉笑道:“小桃花,公子为了你,用自己的血炼药灭盅虫,药刚炼好不顾自己的身体千里迢迢给你送来。想要见你也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见了你,公子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青舟来不及说完,又跳出保护圈杀敌。
我一向耳尖,青舟的话一字一字地落进了耳朵里。我紧紧地拥抱住他,他真的如此为我吗?我终于能与他在一起了吗?
正当我忐忑不安,陷入天人交战时,青舟又跳了回来,抖了抖手中的剑,接着又道:“当公子的身体好转后又听说你领兵帮那个娘小子守边疆,故,派我领兵……”他突然指着远处吼叫,“敢伤我天朝骑兵,老子灭了你。”
我看着又跳出去的青舟,揉了揉太阳穴。一双温良的手指点上我的穴位轻轻揉着,我抬眼看他,他柔声道:“累了?”
我眨巴着眼睛说道:“被青舟晃得眼晕。”
他笑的好像天空中的缓缓舒展的云,迷离了人的眼睛。
我兀自发怔: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公子了。
青舟又跳了回来,踢了一脚护成保护圈的一个青衣卫,“小子,去,帮大爷去杀敌。”
那青衣卫见公子点头,方离开。
青舟凑上一张很欠扁的脸,嬉笑道:“小桃花,我在暗处看你这几仗胜得甚是精彩,”见我脸色有些变,他立即又道:“这不?我带兵来救你了。”
敢情这厮一直躲在暗处看我笑话?
我意欲挑剑刺向青舟,却被公子轻轻一拦,他幽幽一笑,对青舟说道:“青舟,打不赢就不用回天朝了。”
青舟更该死,因为他说:“主上,您就享享福吧,青舟杀尽这些狼崽子给您当贺礼。”
公子微微扬起唇角,声音中透着薄凉:“青舟,大宛国青帝藏我们天朝国母,我晋陌的妻子,而今又置我妻于危险的境地,我晋陌不计前嫌帮他平了战乱。他该如何偿还我们,你可清楚?”
青舟笑的像只得了千年道行的狐狸,深深作了揖说道:“请主上放心。”
“好。”
公子低头看我,柔声道,“卿卿,我们回家。”
我微微一笑,笑出了眼泪。
公子,我们回家。
阳春三月,芳草萋萋。一匹马狂奔,马上有两人。一个男子一身青衣,一个女子一身红衣。马蹄沉沉,陌上花开,一路走,一路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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