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苗寨二

作者: 青青湖边草99 | 来源:发表于2021-10-16 16:08 被阅读0次

      明天就是中秋节,儿媳与儿子商量,要提前一天回娘家。儿媳的心思可以理解,一年与娘家人见不了几次面,难得有两天亲热的机会。

      下午两点,儿子开车,我们从山城进发,一路向南。沿途,山挨着山,岭连着岭,绵延不绝,风光旖旎。湘西号称“十万大山”,名符其实。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行程,顺利到达目的地。

      大哥一家热情招待了我们。大嫂满面春风,端来一盘亲手做的雕花蜜饯,让大家品尝。雕花蜜饯,之前闻所未闻,上边雕刻着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吃起来“咯嘣”作响,脆生生,甜蜜蜜,美味可口,还有润肺生津的功效。

      雕花蜜饯堪称靖州一绝,历史悠久,是以柚子青果作原料,用柳叶尖刀精雕细琢,然后拌入白糖或蜂蜜,晒干即成。

      大哥家的院落没有院墙,宽敞明亮,一览无余。几只鸭子拽着身子悠闲地觅食,小孙子好奇,兴奋地追着鸭子满院子跑。

      “我的崽,慢点跑。”儿媳不放心,快步跟了过去。

      院子前边是大哥家的一块稻田,一亩五六的样子,长势喜人。这片稻子不打药,不施肥,生态有机,留作自用。院子右角有三株树:一株柚子树上,硕大的柚子压弯了树枝。另外的两株杨梅和枇杷树,早已过了结果期,繁茂的枝叶在与秋风喁喁私语。一台木制手摇打谷机孤寂地躺在房檐下,机身落满了尘埃,大概它在蓄积力量,等待着收割时节一展身手。

      寨子处在山坳里,三四十户人家,古色古香的木楼错落有致。寨子外边,几栋两层混砖小洋楼格外显眼,小洋楼是年轻人的新居,他们常年在外务工,留守的是些老人和孩子。

      我们带着礼物去大爷家,小乐儿姊妹俩异常兴奋,嘻嘻哈哈地跑在前边领路。路,是蜿蜒的红土路,还没有修,不过已经列入了扶贫项目。路边几株高大的板栗树上零星地缀着一些果实。落在地上的板栗像蜷缩的刺猬,如果不小心砸在头上,那将是很不好的事情。另外,去除它的刺也很麻烦。板栗营养丰富,既香又甜,品尝美味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到采摘和加工板栗的不易呢?

      大爷家的木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楼体印满岁月的痕迹,它是大爷亲手设计并建造的,大娘说当初建这座房子只花了二百元。木楼榫卯结构,没一颗钉子,简洁古朴,稳固防震。大爷以前是木匠,参与了寨子里所有木楼的建造,厚实的双手长满了老茧。

      木楼门楣旁边挂着一把镐、一身蓑衣和一个斗笠。堂屋贴一张毛主席的旧画像,老人们懂得感恩,对开国领袖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感。

      大爷家右二十米有一棵古树,遮天蔽日,形如巨伞,三个大人竟然抱不过来。至于古树的树龄,寨子里谁也说不清楚。时间雕刻环境。古树见证了寨子的人事变迁,兴衰历史。古树诠释了对时空的坚守,是寨子的根。

      从大爷家出来,寨外是一片田野。忽然,灵动的山歌从不远处飘过来,婉转如黄莺,牵引着我的目光,让人沉醉不已。小池边有几个浣洗衣服的苗家大嫂,歌声正是她们所唱。

      走近小树林,林边有一口老井,两米来深,井口很大,不断有泉水涌出,缓缓流向一侧的小池里。原本寨子是接通了自来水的,政府扶贫项目,不用掏钱。可寨民舍近求远,更愿意挑着担子担井水。井水甘冽、纯净,滋养了一辈又一辈的寨民。

      当晚,我们住进了苗寨。推开窗户,夜色朦胧,月亮躲进了云层,青山勾勒出黛色的轮廓。

      第二天清晨,院子传来一阵急促的鸭叫声和有节奏的劈柴声。从二楼阳台向下望,大哥在逮鸭子,大爷在劈木柴。远方,群山起伏,逶迤苍莽。苖寨上空升起袅袅炊烟,苗家人各自张罗着中秋节的早饭。

      厨房里,大娘、大嫂围着锅台忙碌。锅底柴火正旺,菜香弥漫。灶门放一把月牙形砍刀,梁上提溜着几大块腊肉。寨子里沿袭着烧火做饭、烟熏腊肉的习俗,星火接续,烟火的味道早已根植于苗家人的骨髓里。

      趁大嫂他们操持早餐的间隙,我和爱人带着小孙子走出寨子,苗乡的风景如一幅油彩画冲击着人的视觉:漫山的柑桔林,果实累累,采摘在即;一望无际的稻田,稻浪滚滚,丰收在望;前方山脚下的苗寨,鳞次栉比,静谧祥和……

      苗寨世世代代与自然对话,守护一方和谐共生的美丽家园。

      回来经过大哥的邻家,院落里摆着一张香案,插三炷香,放三杯酒、三个月饼。香案正对着堂屋。到大哥家,也是如此,堂屋的香案上还供着神位,燃着明烛。原来这是苗家人表达敬畏和感恩谷神的重要仪式,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拜祭,祈盼神灵赐给人间丰年好运。

      儿子、儿媳开车接来了外婆,开饭。饭菜非常丰盛,多是苗乡特色风味,有干炒腊肉、糯米排骨、酸椒啤酒鸭、酸菜鸡,等等。其中的佐料酸辣椒,为大嫂所做,是选用上等红辣椒,加上老姜、蒜,并将它们斩碎放入泡菜坛内,加入盐、少许酒炮制一星期左右而成。

      主食米饭。苗家一天三顿都是米饭,一顿不吃米,人们就好像这顿没吃饭。儿子说,米好吃,软糯,口感好。大哥说,走时送你们一袋。

      大爷打开自酿的米酒,酒香四溢。老人亲自给每人斟上,大家举杯,共度中秋佳节。想来,亲人们一起吃团圆饭,是中国人最为简单、朴素的愿望。

      上午十点,就要返程了,大哥把一袋米放进后备箱,大嫂也塞进两只鸭,大娘拉着爱人的手有说不完的话儿,几多不舍。待马达发动时,大爷急急忙忙赶来,手里拎着一袋红薯叶。大爷说红薯叶是城里稀罕东西,特地跑到山坡上采摘。

      满载着亲情,汽车徐徐发动。再见了亲人!再见了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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