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睡觉。“我微信给你发了图片”。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电话挂了。打开微信图片,椰林树影、水清沙白,许羽举着自拍杆在蓝天白云下肆意大笑,身后还有老许老两口和小小许举着剪刀手对着镜头摆pose。
一定是去了马尔代夫,我一边暗笑,一边给她发信息“向美好的生活迈进”。许羽没有回复,从她朋友圈动态能看到她正忙着和老许在沙滩上开音乐派对、忙着给小小许拍摄成长纪录、忙着感受亚热带的海风和日光。她的个性签名改成了“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这是尼采的一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许羽真的是恰到好处。
彼时的许羽不是这样的。初识许羽是在2011年,我刚大学毕业,我们同在一所学校教书。许羽大我5岁,我们一见如故,一起共事,关系好的像姐妹。工作之余,我们常会在一起分享心事。许羽是异地恋,老公常年在非洲工作。爱情就是许羽全部的心事。可是现实中的爱情又是那么遥不可及,所以生活中的许羽更多的是抱怨和多愁善感。许羽的生活也很单调,除了上班,她几乎每天宅在家里,靠韩剧打发时光,甚至连照顾孩子的精力都很吝啬。我们曾经开玩笑,如果面前有一个长长的假期会怎么办。许羽的答案是窝在家里看韩剧,最好是悲情片。许羽说的是真心话,那时的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还记得她当时的个性签名是“混日子”。
许羽的转变是在前年。2014年的一个深夜,接到许羽的电话,“老许病了,是肺癌”,老许是她父亲,一个精神矍铄的老教师,刚刚退休。电话那头的她早已是泣不成声,“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通过电话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绝望。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倒是她自己,好像一下子坚强起来“也许他的时间不多了,我唯一能做的是拿出时间多陪他”。
许羽在大连,老许在苏州。许羽真的每个月都会飞去苏州,再换乘一次大巴去陪老许,有时候一个月甚至去两次、三次。她买了单反,学摄影,写博客,用来记录老许的日常生活。她写的很认真,有文字,有图片。虽然都是平常的小事,但她的表达温婉平静,看来都是美好。老许喜欢音乐,许羽为父亲买了一台钢琴。我知道许羽曾经极力反对父亲鼓弄乐器,没想到能拿出几万块给父亲买了“没用”的钢琴。许羽只是淡淡的说,老许一辈子就这么个爱好,只要他喜欢就好。许羽常常会发视频给我,父亲弹琴,她和母亲轻轻的哼唱,小小许在一旁跳来跳去,一家人其乐融融。
庆幸的是老许在及时的手术之后,基本恢复了健康。我以为许羽会结束这样的奔波了。不想她依然每月仍会两地飞来飞去,经常还会带上一家人去度假旅行。日子安排的满满当当、井然有序,关于父亲的记录也从未间断,她的记录里多了对母亲的陪伴,对孩子的关注和对老公的理解。30岁之前从不下厨的她,竟然自学了煎炸卤炖系列大菜,用烤箱做各种美丽形状的甜点,还会用心写文章分享做菜心得,引来一群粉丝围观学习。虽然没有亲自尝一尝她的厨艺,我想,用心做的菜味道一定不会差。除了工作,旅行、美食、美容、健身、读书、公益活动都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问及她这两年变化为什么这么大。许羽说,你知道吗?听到父亲得了绝症的那段日子,整天整宿的不敢睡觉,都不敢眨眼睛。我似乎能看见时间滴滴答答从我面前夺走我最爱的人,第一次意识到时间可怕,每一秒流逝都让我心痛。我想抓住时间,可是谁又能抓住时间呢,世间最无情的就是时间。所以,我要珍惜,不敢辜负每一天能相伴的时光,每天都要用最美的姿态生活。
我们也常会提及以前的日子,许羽都会付之一笑,也许生活会给每一个人留一段空白的时光吧。生活不会按照我们所要的方式进行,它会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孤独沉默又迷茫,无所事事,淡漠情感,靠网络游戏、肥皂剧打发时光,不愿意走出门面对阳光。日子似乎叠着日子,无聊过后还是无聊,这也许就是所谓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吧。但是,那些孤独的昏暗时光只能算做生命中留下的一段空白,我们必须十分努力,要让那些空白的时光照亮前进的路,微笑着去迎接每天第一缕晨光,全力以赴的去做好手头的事情,闭上眼睛去感受春天的芬芳、夏日的清凉,张开眼睛去捕捉生活中每一刹那的美好,把活着的每一天都当做上天赐予的礼物。毕竟,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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