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无数次生死,有多少挽留都是活着的人不忍心,更平添了将死之人的痛苦,如何抉择在弥留之际是对活着的人最严峻的考验。
人生不挽留,不是不爱你我奶奶在弥留之际,父亲竟然是那么坦然:“妈,你有没有欠别人钱?”奶奶虚弱地摇了摇头;
“你这一辈子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用过电话,坐过小车,连镇长都来看过你,你想想,全村还有哪个老太太有你这样的福气?”这既是告别,也是对奶奶一生的总结。
“我这辈子没有白活,可是老天不给我时间了啊!”这是奶奶对人生眷恋的无奈回答,可是死亡是每个人都逃离不了的宿命。
虽然如此,当年依然觉得爸爸给奶奶说的这些话有些残忍。奶奶死了,他哭的很伤心。明明那么不舍,可还是做的那么“决绝”,长大以后,我才了解了父亲当年的“残忍”,既然生命不可逆,不如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多爱一点,在他们走的时候内心坦然一些。
不可否认,奶奶在世时的日子是村里老人当中最好的,家里再穷,奶奶的生活也绝对算得上是那个时代的小康了,鸡蛋奶粉没有断过,各种零食隔三差五地买回来,凡商店有的,她都品尝过。奶奶死于心脑血管疾病,医生说是营养太盛的原因。
对于老人既然知道结果是一定的,总归是要离去的,做好养老送终的准备也是每个成年人的必修课,太多的儿女情长,只会平添将死之人的痛苦。
人生不挽留,不是不爱你既然无法改变,就选择接受现实,和爱的人做最温暖的告别。
父亲的战友患癌,从确诊那一天起,自知时日无多,和妻子商量不再治疗,对孩子隐瞒了病情,夫妻俩在最后的岁月里走了人生最想去的地方:看了一次泰山日出,在天安门前和毛主席合了个影,看了一次升国旗,一起爬了一次长城(这是他们那个时代人的情怀)。回来以后静静地听鸡鸣鸟叫,看日出日落,一个月之后在家人的陪伴下静静离去,时年59岁。
我跟父亲去看过他,那是在他离世的前一个月,他对死亡早已风轻云淡,还向我们汇报他每天吃多少饭,走多少路。他说他现在一切都好,对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明明是不治之症,何苦花钱买一段毫无质量的时间呢?他调侃说他唯一遗憾的是再也领不上养老金了。
生之平平淡淡,死之云淡风轻,他跟我们谈笑风生,除了有些虚弱之外,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即将要离开的人。比起那些为了治病倾家荡产、最后人财两空的人,他选择做个明白人。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癌症能治好啊?那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上当!”他选择了尊严地死。
人生不挽留,不是不爱你生命对于有些人只是时间的长短,而有些却总能透它的本质,活出它的价值。
朋友的父亲脑出血,他的的母亲果断放弃治疗,朋友说他是跪在地上哀求母亲不要放弃的,但是母亲还是拔掉了父亲身上的最后一根管子,为此他恨了母亲很久。
他说父亲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喜欢探险,喜欢徒步,喜欢旅游,喜欢运动。总之,他热爱自由,他不允许自己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大小便失禁的样子,他要死的体面。所以他跟母亲约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让他体面地离开。
父亲走了,母亲哭的死去活来,一年之后才走出失去父亲的痛苦,可是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看到那些被行动禁锢的灵魂,我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怕我躺在病床上心中还有无限遐想,可是我再也指挥不了我的脚步,再也到不了我想去的远方,甚至我再也不能说出我的梦想。我害怕在我还有很多梦想的时候,我的身体失去了自由!如果这样,请放开我的灵魂还我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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