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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四季录》:从“哀民生之多艰”开始,到“布道于烟火市井”结束

艾玛《四季录》:从“哀民生之多艰”开始,到“布道于烟火市井”结束

作者: 文穴LCAVE | 来源:发表于2019-06-17 21:06 被阅读0次

    本文作者/Muzuer★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多传统作家笔下的写作都有种“身在体制内的势利”,却处处展现处也徘徊在边缘的“矫情”,或许是个人的阅读兴趣使然,也是最见不惯的,一旦读到难免就要挑剔起来。

    艾玛的《四季录》实话说算是一部过得去的小说,匠心不是没有 ,故事钻营得也有些意思,主题切中的“死刑犯人体器官移植”话题倒也有些心意,只是这里面几个作为主人公的女性表现出来的一种“依附权势又故作娇嗔”的姿态,着实让我想起另一个作者。

    01

    生活的正当性

    小说主线故事很简单,原名罗浩的法制史的法学教授罗大卫通过关系给自己的妻子-史学教授木莲找了肾源,罗浩瞒她说后来木莲得知肾源是来自一个死刑犯-袁宝,更重要的是,很有可能才刚成年的袁宝被判“强奸杀人罪”是冤枉的,由此原先因肾移植手术而慢慢产生疏远感的罗浩夫妇因为真相被发现而更加疏远,最终分居以至于离婚。

    罗浩在加拿大继续当自己的教授结交异性,而木莲则厌倦了学院官场斗争,在退休后则默默地开始为“人体器官取源立法”一事到处奔走。

    小说的腰封说这是一个讲述关于生活的正当性的故事。

    实际上,作者想借这样一个故事来暴露现实的残酷和人性的贪婪,那些一旦被定性为罪犯的人,最终身上的器官也会被摘取干净。作家既想展现寻常百姓在遭遇病痛和苦难时的脆弱悲苦又想揭示人们在利益面前的丑恶。

    作者为了渲染死刑的器官利用,引入了对中国古代剐刑内幕的描述,她借人物木莲之口讲述了刽子手为了满足老百姓迷信购买人肉治病的说法,不断地增加剐刑的刀数,从两三刀渐渐演变到上千刀。

    「用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的血肉,使更多的人得到救治,有什么不好?」

    可以说整部小说其实就是在抨击这种“罗生门”式的市井心态。

    可以说这样的抨击很直接,但是反过来也使得小说从原先的“描摹世相”转变成了“为了伦理正义的布道”。

    02

    城乡变迁下群像

    小说用了多人物视角描摹围绕“杀人事件”的每个人生活。

    袁宝:一个卤肉店夫妻的孩子,本身就是一个爱观察生活,对生命极其热爱的小男孩,虽然随着城镇化改革,他渐渐也被迫生活在市井之中,由此丧失了自然之乐,然而意外被冤枉成了“强奸杀人犯”,行刑前他告诉狱警自己是被冤枉的,并自愿捐献器官。

    范小鲤:袁宝家长期租客-杀鱼摊夫妻的女儿,从小被说成是袁宝大六岁的媳妇。长大后通过各种关系成为进入单位,又辗转进入高校,通过人情关系成为了罗浩的博士生。曾因为在网上下棋和罗浩(当时还不知道是罗浩)发生过几次关系,后来在高校对罗浩又是死追懒打,直到得知罗浩通过关系取了袁宝的肾脏之后才告罢,最终嫁给了曾是同学的林业局副局长。

    王小金:在各个城市流浪但技术高超的理发师。小时候命根子被狗咬过,由此很是自卑,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受尽继母的羞辱和欺凌,在奶奶死后被赶出家门,在亲戚家学了理发的手艺便到城镇去谋生。在第一家理发店落脚时被有龙阳癖的店主一步步诱骗到床上,几番发生关系。由此暗下杀心,将店主骗到深圳郊外杀害,此后又在几个城市犯案,在象城遇到了理发店店主章云,两人好上没多久之后也离开了,最终因杀人罪被捕,虽然已经有四条人命在手上,却意外向当局自首说当年袁宝“杀”的人其实是自己杀的,然而最终警方的调查结果又否认了这个事实。

    章云:从乡村到象城开理发店谋生,父母想要早点将她嫁出去,可惜从第一次被已婚男人欺骗一直遇人不淑,本来以为遇到王小金能够安定下来,没成想虽然怀上了孕,最终王小金还是走了,而且还因为谋杀罪被捕,但是因为自己年龄也不小,她和父母表示要将孩子生下来,也好有个后代。并把女儿照片寄给了王小金,并要求对方也能够在死前留一张照片给女儿,而也就是这张女儿的照片让王小金决定向警方提供线索自首,说自己手上有第五条人命以此来换取免除自己死刑的机会。

    除了这些人物还有木莲的姐妹木菡,木菡的丈夫老钟,范小鲤的丈夫林树林等等。

    可以说作者对乡村生活和城乡变迁很熟悉,在小说中从田野到市井的变迁描写处处可见,而在描绘城乡之间的人口流动时也清晰地展现出了小老百姓的势利与坚忍,而在这种矛盾的心态背后则人们被残酷现实压抑着的暗涌的贪婪。

    与此同时,借林业局副局长林树林的口,小说也以一种反讽的语气来揭露农村在不计成本逐利式发展下的环境污染以及由于村民愚昧贪婪所造就的污染后果(癌症)。

    03

    价值观的尴尬

    虽说小人物描摹和市井描写不差,但是从我自己的读书体验来看,小说有一个相对尴尬的价值取向。

    小说最后木莲采访当时用了袁宝器官的人时,有个人叫吴青梅,是吴中医药公司的销售员,嫌弃自己嫁的男人一事无成,便费劲千辛万苦引诱已婚的科室主任,并想要借此销售药物拿提成,最后虽然诡计成功,但是却突发小肠坏死,在情夫的大力帮助下换上了袁宝的肠,由此更萌生了吴青梅想要依附主任的心态,并提出要为他生孩子,最终吓跑了主任,吴青梅也由此翻脸并发匿名信给他妻子,两人也由此交恶。

    小说作者借木莲女儿小星的口直接批评了这样的人说:

    「这人够贱,跟这无耻的时代倒也挺配,不过也够可怜的,一无所有,最终又一无所获。」

    但是反观小说里的女性角色,读者会发现她们身上都被作者赋予了一种“待贾而沽”的气质。

    尤其是范小鲤,从通过人情关系成为罗浩的学生之后,明里暗里不断地向罗浩表示自己的爱意,希望将自己的师母取而代之。小说作者也借“罗浩之口”带着讽刺的腔调叹道:“如今的学生。” 但是小说中却又处处将编制、职称、财富、官职当做男性的才情美德一般给依附他的女性予以解释,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难免让读者觉得味道古怪。

    范小鲤的婚姻更是古怪,明明心中对于当年的袁宝十分在意,却一边又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小学同学林业副局长。

    小说一方面解释着范小鲤等女性内心细腻复杂的情绪,但一方面又为她们顺应时势将丈夫当饭票的行为作开脱,甚至小说在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于男性高官、富商颇为矛盾的倾慕之情,将女性自我物化,并凭借两性关系谋利。

    小说里有那么一段如此描写婚后的范小鲤:

    「她略微有些发福了,但成熟赋予了她别样的美丽。现在的她虽然只化得体的淡妆,但依然还能吸引许多男人的目光——不过这点美丽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曾经披挂整齐的战士,现在已解甲归田;曾经打下过江山的宝剑,现在已擦拭干净插入剑鞘,被珍重地挂到了墙上。」

    这里,范小鲤将自己比作以皮肉为剑“夺夫斩男”的战士,可能作者自以为精妙,实际上反倒令人作呕。

    在看见底层女性例如章云早衰的面容之后,文章又如此写道:

    「范小鲤很同情她。他们年纪差不多,可章云看上去要比她老十岁。她们都生在农村(范小鲤和章云都是),谢天谢地,范小鲤自己没有落到那样一种可怕的生活里!」

    当然我们说现在许多作家都会以“零度写作”的方式来避免自己在小说里的抒情,但是难免读者会捕捉到作者的影子,作者也会或多或少地出现来借口说事。

    正如木莲的姐妹木菡一样,一开始对别人说嫁给老钟是因为老钟的才华,但是老钟死后则和木莲坦白说是因为老钟的家庭条件吸引了她。

    小说里诸多人物透露出来的对物欲的贪婪和势利已然呈现出一种矛盾的病态,而对于这种矛盾的病态作者的态度也很暧昧,一方面她很激烈地谴责,例如吴青梅。

    甚至对范小鲤,木菡的描写中都有反思的成分,但是总的来说,作者对于范小鲤和木菡都是十分认可的,仿佛这就是现实的一种趋势,生存亦或是谋取实利下的必然选择。

    很多当代的写作者其实都有这种矛盾心理,一方面有着文人气的清高,一方面却比谁都快地投靠体制和权贵。

    诚然也是特定时代环境下产生一种畸形心理,在这样的心态格局之下对于世相的描摹便也再难跳出体制内的说教和矫情,难免也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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