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怎么也没想到,结弦的报复会来得如此突然。那天到了羽田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去参加归国采访,虽然这一次世锦赛整个队伍取得的战况并不好看,但好歹保住了三个去索契的名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主持人与几名老将熟悉一些,所以结弦在录像中全程处于干盯着摄像机发愣的状态。羽生觉得他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补完了瞌睡,一切顺利结束之后自己身心俱疲他倒精神百倍。
将紧绷的弦突然放松的羽生,在上了前往“仙台”的车之后便陷入了熟睡。他不知道期间大概有多久,总之到的时候,天又快亮了。
他下了车,拖着行李和结弦站在路边,晨间的风还有些刺骨,刮得羽生寒颤连连。他起初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毕竟仙台这么大,他也不全认识这些地方。可是当早起上班族的车开过,不经意瞟到人家车牌的时候,他开始方了。
“我们怎么在京都?”
不料结弦的语气是类似于‘是我干的’一般:“这里有晴明神社啊。”
“我们不是回仙台吗?”
“我给司机说改地方,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其实是结弦。”
“滚蛋,我要回家睡觉。”
“祈福一下嘛,你明年要去参加奥运会。”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迷信?仙台神社多得是,干嘛来这里······”羽生揉了揉坐在行李箱上的结弦的脸。
“晴明会除妖的。”结弦倒腾着手机,然后抬头看着羽生,手里那东西发出性冷淡般的女声:“开始导航,前方一百米右转······”
“你知道你这是先斩后奏吗?”
“知道。”
羽生陪着结弦走了三公里到神社,此时天已经豁亮,他也出了一身汗。结弦倒是轻松,骑着羽生的行李箱借着那四个轮子,蹬两下顶羽生五步。本来不用走这么长的路的,谁知道他把导航设定成走机动车道的,结果让羽生吸了满肺的尾气,还绕了一大圈。他只好无奈的安慰自己:没关系,这身体不是他的。
可是他也心疼。
结弦把胯下的“白龙马”丢给羽生,见他不愿意去弄那些繁文缛节,于是约定了地点,拜主神的时候再来叫他。
于是羽生在神社外围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来。此地僻静,不会有走来走去吵吵闹闹的游客,两棵高大参天的梧桐树种在这方地的一侧。身后是半亩大的鱼塘,住在里面的各种锦鲤见来了个人,一直扑腾着等着他喂。羽生选择无视他们的小动作,因为自己也没有吃的,还发现他也忘了吃早餐。
或许来说,这里绝佳的风水也被神社的信徒们相中,所以羽生坐的地方,是人家办公室的正门口。
他的注意力全在池中的鱼上,浑然不知身后来了人。直到被叫住了名字,他才回过头来。那个人的打扮是典型的和式礼服,帽子做得高高的,全身素白只有领边和宽大的衣袍外沿是正紫色,看来他在神社里有不小的地位。
他叫他“羽生”,羽生说:“你认错人了,我是结弦,羽生君在神社里参拜。”
对方很肯定的回答道:“你就是羽生,只不过身体和以前的不一样而已。”
“您是哪位?”
那个人清了清嗓子:“安倍晴明。”
羽生听他报的家门,再次打量了一下他:“搞笑哦,长得跟万斋叔一样的脸······你不会是野村吧?”
“安倍晴明。”那个人再次强调了一下。
“在晴明神社里工作的人,都有个外号叫安倍晴明吗?”
那人冷冷笑了一下:“现在的后生越来越不敬人了。”
羽生只感觉到手一凉。
安倍晴明恢复一如既往地阴沉,一双桃花眼里藏着锐利,犹如以往用来捕妖的刀。他从袖口里掏出羽生送给结弦的蓝色法藤,向他迎过去。他向后缩了缩,问道:“结弦呢?”
“你戴把这个带上。”
羽生摇头:“不行。”
“因为你不想?”
“是因为这样折腾,结弦会生病。”
安倍晴明看着羽生,手中的法藤在阳光下闪烁了两下之后幻化消失。他说了一句“竟然是这样”,然后向开满荀麻花的小径走去。
“请等一下······”羽生追了上去。
“保佑我们奥运季一路顺利。”
“得了吧,晴明又不会滑冰。”
回到了仙台,羽生扮结弦一副天真的样子住进了结弦家。一路来羽生特别庆幸自己和结弦一起长大互相熟悉对方,不然指定露馅。但是他还是被结弦的妈妈当自己儿子骂了一顿。原因是:结弦先告了状说他让司机送他们到京都去了。
羽生对于他的这种恶人先告状搞得无可奈何。
怄了半天气,在便利店撞见了结弦也不理他。他也没有主动破冰的苗头,僵持到羽生休息得差不多要回加拿大去了,他才发了一条短信给羽生:仙台音乐节去吗?
羽生到市中心的广场的时候,人群已经开始激动了。听说来的歌手都是摇滚中的大牌和经典,但羽生不管,他是来找结弦的。花里胡哨的灯光弄得他晃眼睛,半天找不着结弦,从人群中挤进去又从人群中挤出来,还是连半个熟悉的背影都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自己的高中班主任。秃头大叔看了一眼他,然后憨憨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结弦。”
好巧哦,正好晚上八点。这已经被灌了多少酒了。
羽生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脱了身,走到人群稍微少一点的地方。路灯昏昏暗暗,人群吵闹不堪。他喊了两声结弦的名字,自然是没有什么回应的。羽生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却想到了一点:这小兔崽子不会放他鸽子了吧。
“说我坏话呢?看你那脸色······都绿成信号灯了。”
羽生抬头,街边路檐处蹲着个人,一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握着罐啤酒。那个人瞟了羽生一眼,昂头咽了一大口酒汁,做出很满意的样子舔了舔嘴角。
多亏结弦,让他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喝酒。
“你干嘛,我酒精过敏!”
结弦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我试过,没有问题的。”
羽生走过去拉起结弦,看着他有些犯迷糊的眼睛:“你德行了啊,我记得你是个未成年吧?哪里搞到的?”
结弦大大咧咧的一笑:“我满十八周岁了呀。”
说完便拉着羽生朝舞台下面的人海中走去。
新的一曲又开始了。
[Dearly beloved,we're gathered here today, to get through this thing called life······]
音响震耳欲聋,导致后面两人的交谈基本靠吼。
“你没事瞎喝什么酒!”
“我喝醉了,才有理由被你带走呀。”
“一喝多了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才没喝多,这是第一罐。”结弦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我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你神经病。”羽生被弄得哭笑不得,弹了一下结弦的脑门。
结弦躲了一下,将他的脸支开:“我好痛的。”
羽生听到这里,立马慌了神:“哪个地方?膝盖还是脚踝?马上回家。”
“心。”
“我没听说我有心肌梗塞来着······”
“我是说我心痛啊!”结弦的声音有些放大。说完便向后退,这一退就踩到了好多人的脚。
羽生连忙道歉,揽住结弦的腰把他拉得靠近自己一些,并且命令道:“给老子安分点!”
结弦本来就性子软,眼眶一红,羽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哭了,只能揉揉他的眼角:“你说你为什么心痛。”
“你要回多伦多了呀,没有我,你怎么办?镜头下的‘羽生小朋友’又要变成黑社会大佬了,哈哈哈哈哈哈。”
羽生认定他刚才是装的。
“我好忐忑不安喏,你要不要也把我弄过去陪你啊?”结弦调侃道。
“留在日本好好读大学。”
“我当真的。”
“谁信你。”
“······其实我喝醉酒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酒后干出一些你平时不敢干的事情,比如偷袭我?”羽生不当真的抿嘴笑笑。
结弦直直的看着羽生,一下吻住了他。
他吻得很重,最后羽生只有吃痛的推开结弦:“敢咬我?”
“你有本事咬回来啊!”
“我疯起来不要命的你最好小心点。”羽生威胁道。
“你说什么?上面唱得太大声了!”现在的环境真的可谓灯红酒绿,远光灯四处乱打,弄得结弦怕和羽生走丢,只能紧紧地拽住他。
羽生把刘海胡乱的向后一抓,然后凑上前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结弦一记绵长的深吻。
松开结弦,他在他耳边喃喃道:“嗯······我说我疯起来连命都不要的。”
舞台上电吉他手恣意拨弦,弹出的旋律让人群又一次沸腾。主唱对着被灯光闹得通亮的夜空,嘶吼道:
“Go Crazy!”
鼓点纷飞,一曲结束,而羽生久久不肯放开结弦。
结弦轻轻的让这个吻从羽生的嘴角淡出,狐狸眼睛勾着羽生,然后他把易拉罐举到两人中间,让羽生能看清楚上面的标识。
结弦拖长声音:“我喝的是,菠,萝,啤——”
羽生一愣,被套路了。
“我知道你在意我的,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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