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宏道便被带到了皇宫里。他瘦了许多,低头跟在小太监身后,看得出来非常紧张。
小太监在御前停下脚步的时候,梁宏道双膝跪下往上磕头,皇帝非常平易近人地赐了平生,还赏了坐。梁宏道坐下,还是低着头,哪里也不敢看,大概是被人教过了。皇帝问了一些话,家乡籍贯之类的,梁宏道一一地答了。皇帝问他怎么救的雪衣,梁宏道说自己当时正在钓鱼,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今天你要就下那个经过你面前的棺材里的人。”这话太奇怪了,梁宏道左看右看,没有找到说话的人,那个声音却一直在说,梁宏道便只好留心看,等了好久,忽然发现河面上飘过来一口棺材。梁宏道急忙叫家人一起把棺材打捞起来,就这样,救了雪衣。
梁宏道一本正经地胡扯,雪衣坐在一旁,听得好笑,朝夕相处那么久,一直当他是个诚实的君子,却不知道原来梁宏道这么会瞎说。
“原来如此啊!看来是天意啊!”吴大伴似乎是听得入了神,恍然大悟地说道。
皇帝很高兴,连连点头。皇帝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梁宏道,还让他在皇宫之中玩了一圈,最后派人送回家。雪衣虽然一直陪着,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可以单独与梁宏道说几句贴心话,一直到看着梁宏道跟在小太监身后出宫,雪衣徒劳地望着他的身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见到梁宏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已是秋天了。雪衣给梁宏道做了两件棉衣,请吴大伴在出宫的时候带给梁宏道。吴大伴不肯,说于理不合。雪衣说尽好话,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吴大伴才勉强地收了衣服,答应帮她带给梁宏道。
过了两天,吴大伴来找雪衣。雪衣看他神色有点紧绷,不觉心里咯噔了一下,也紧张了起来。“雪衣啊,那个,梁宏道生了病,昨天已经故去了。”
“你说什么?”雪衣问。梁宏道年纪轻轻,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生病而且死了呢?
“我昨天带着你做的衣服到他家里去,之间家里正在办丧事,我问了管事的,说从夏天开始就一直生病,请医吃药都没有用,熬到昨天,半夜里就故去了。”
两行清泪从雪衣的眼中滑落。
“我求了皇上,皇上准你出宫去祭拜。”吴大伴的情绪也很低落,这些天来,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有时候也颇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事把雪衣的事情告诉皇帝!人啊,都是有感情的,好好的姑娘都死过一回了,自己又把人弄进了宫里,眼见得着姑娘越来越沉默,吴大伴的良心偶尔也会抽痛一下的。上次梁宏道进宫,吴大伴更加明白了雪衣和梁宏道关系匪浅,可是人都进了宫,再没有出去的道理了。
“多谢!”雪衣转身进屋,抱了小忽雷就要往外走。
“今天晚上宫门上锁之前就要回来呀!”吴大伴祝福道。
“是。”雪衣答应了,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秋风吹来。黄叶纷纷飘落,吴大伴叹了口气,回去当自己的差。
那天下午,下起了雨,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停息。这天晚上,吴大伴不知怎么总是心绪不宁。皇上唤了几位大学士在下棋,吴大伴告了假,一个人往雪衣的住处走去。隔了一段路,吴大伴看见雪衣的屋子里亮着灯,吴大伴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点。
第二天,皇上召雪衣奏乐,雪衣报告说昨日淋了雨,感冒了,不能面圣。过了几天,宜春院的领班报告说雪衣的病一直没有好,皇帝吩咐雪衣好好养病,要早日康复。吴大伴到底不放心,亲自来看望雪衣。正是中午,阳光甚好,树枝子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副画。雪衣的屋子门虚掩着,吴大伴轻轻地叫了声,里面没有声音,吴大伴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雪衣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吴大伴仔细看了看,雪衣瘦得厉害,脸上的肉全没有了。吴大伴不好久留,略站了站,看雪衣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便照旧虚掩了门回去当差了。第二天早晨,吴大伴再次来到雪衣的小屋,却见几个工人正在往外抬棺材,领班说,雪衣是昨天半夜故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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