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博·赫拉巴尔这个名字是在香港文化人梁文道一篇纪念文章里——纪念那位被书压死的青文书店主罗志华。在文章里他提到了博·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中的汉嘉,因为他和罗志华是如此的相似——死于书中。
汉嘉是位处理废纸的工人,三十五年来每天要压毁无数书籍文献。他外表邋遢、衣裤肮脏、独居一隅。但他竟然在这三十五年时间里饱览群书,遍读这些即将被销毁的经典,成了一个学问极大的人。他简陋的家里也被他用来堆积拣出来的心爱的书籍,一直到他再也放不下去一本书为止。他最后的结局是走进压纸机里,抱着心爱的诺瓦利斯,让机器里的沉重书籍渐渐压向自己的肋骨……
“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废纸堆中,这是我的love story。”汉嘉不无幸福地说道。这句话却让我感动良久。在一位天天与苍蝇、老鼠打交道的废纸处理工眼里,原来幸福是如此简单。在汉嘉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布拉格这座城市地下所有的地下道和阴沟中,两个有组织的灰鼠团体正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战争。那里没有“love story”,只有流血、胜利或者失败。那是一个喧嚣的世界,如果不是一个刻意的隐喻,它至少也在隐射着我们这个世界,这个喧嚣并且让人迷失在下水道里找不到自己的世界。在工作之余,汉嘉最乐意的事情是走到高台上,像康德一样仰望星空,然而我们呢,却不是总在低着头,看着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奉献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吗?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有可能去拥抱和享受这份“love story”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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