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夫的江河

墨记·日歌(壹佰玖拾叁·2018.12.16)

纤夫的江河

1

无数次的逆水行舟

都要把前进和后退的力量

连同生存与死亡的抉择

一同交付给一根千锤百炼的绳索

在飞流湍急时把喉咙喊破

在波平浪静时泪流而泣哭

没有一把刀能把你脚底的老茧轻轻切割

没有一双手能把你手掌的皱纹慢慢抚摸

我甚至看不透你眼中泥沙的混浊

我不知道哪一条江能承载你的痛苦

我不知道哪一条河能漂流你的欢乐

2

破浪而去的船终会忘记你肩上的绳索

你不过是踏着淤陷的泥沙与坚硬的岩石

为滔滔奔腾的水流跳了一段与生俱来的舞

你裸露着身躯弯下腰去忘记了自我

你颤动着肌肤一路高歌遗忘了生活

在系上缆绳的时候

你与一艘又一艘的航船告别

让汗珠在悲喜交加的时刻滴落

我才明白你一路呐喊着声彻云霄的号子

不用为了抗拒险滩激流里的生死未卜

你是用生命宣示尊严的道路

对惊涛骇浪传诵你的声声嘱托

3

只有你最明白水的故事

离不开一根代代相传的绳索

礁石上的鲜血

漩涡里的枯骨

都是为了一条不能后退的路

饮一碗烈酒唱一首歌

踏一条蜿蜒的岸

在清澈的水流中洗涤今生来世的魂魄

那一条千锤百炼的绳索

捆绑着千年延续的生命

捆绑着万古不息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