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两个急诊整理好物品已经凌晨,默默吃着泡面,安慰着那被自己虐待的胃。
早上去送了朋友爸爸,下午五点要去潘岱送嫂子爸爸,一天之中送两个逝去的人,心情和状态都是不在线的。
在去潘岱路上刚好高峰期路阻,密密麻麻的车怼在一起,我不停地按亮手机屏幕,内心小担心会错过什么,在第N次按亮手机屏幕又关了屏幕之后,手机“终于”响了,是医生的名字,接起电话:有急诊!
关了手机,和开车的外甥说一声就下车去了,刚巧下着大雨,没有雨伞,打开滴滴软件叫车,提示高峰期要等待,飞奔到公交车站头发现那里没有去瑞祥的公交车,然后看到哈罗助动车,顶着大雨扫码慌不择路起来,眼睛模糊的看不清前路,完全凭对道路的熟悉在车龙中左右插缝了。悲催的是助动车忽然不动了,没电了!只好用脚踩了,到了右一个公交车站头,停下来看看那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想来还没有我骑的快,便又放弃了。
穿过山洞,进入瑞祥界内,车少了,雨还是大,放弃助动车又打开滴滴软件,还是提示没车。只好又刷了一辆助动车来,刚一跃上去,还是没电,不做任何想法,继续用已经发抖的似有绑铅的双腿用力踩着,雨水真的太大,整个人湿透了,好像都有点要晕的感觉了,停下车,决定再试滴滴软件,被提示不在停车点,要六倍收费,也不管不顾了,停了车闯到马路对面,车很多,没有我可以打到的车,欺负的连出租车都没有。然后随便拦下一辆,车窗摇下是小姑娘,友善地告诉我她去吾悦的。几近绝望的我只好拼命跑向下一个公交车站头,在我马上要到的时候,那去医院的17路缓缓地傲娇地在我面前驶离了站头,如果此时是排电视的话,估计女主角要在雨中泪流满面的大叫了,雨水顺着头发顺着脸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奖。不过,我没办法那样出丑,因为没有摄影机,没有小金人,没有观众,只有满心的焦急与体力不支的无奈。此时内心的戏码竟然是全然忘记自己的狼狈不堪,满心挂念那个急诊病人会不会等急了,情况如何?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敬业感动哭了。
终于搭上公交车,终于如落汤鸡般冲入科室,换上白大衣,冲到病人面前,气还在喘,针已经打好,治疗开始了,全程全赖于留下来帮忙的同事小妹妹,她回家之前还不忘跑楼下带点干粮给我预备着。
透析半小时后患者母亲来了,一进来就吐槽患者老婆说话拎不清,害得她白跑一趟万松院区又折回来。患者老婆说着自己的焦虑是上海有肾源了,患者却现在弄成这样,只怕又是要错过了。然后嘴上战争开始逐步升级了,一会儿的功夫,婆婆和媳妇吵,母亲和儿子吵…机器也来个报警合奏着,夜里安静的没人的空间里声音更显尖锐。此时我不能再做温柔的小护士了,转化“包公脸”,双眉一紧,惊堂木一拍,“肃静、回避”。别看鄙人个子小小,气场还是十足的,三个人瞬间被我镇住,安静的只有机器运转的小声响,监护仪的声音,空气中流动的是未释放完的抱怨。
然后让媳妇暂离现场,我角色转换成断家务事的清官了,苦口婆心的给那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做起思想工作,摆起大道理来了,我居然教育起一个我妈妈年纪相仿的人(内心有一个星爷的经典动作:捂住双眼,抖动双肩,笑的整个人枝条乱颤)。然后再去安慰了一番那个媳妇,顺便给病床上的病人做了宣教,把这个家庭支持系统给妥妥的安置了。透析接近尾声时,台风一转,那差不多“黑化”的“恶婆婆”洗白白了,跑去给媳妇道歉了,又佝偻着背给儿子掖被子,沧桑的背影写着对病人的担忧与无奈,倒着实令人同情。
要给病人回血时,我内心的小九九:这么大的雨,可别回到家又被叫急诊,如果有,最好连下来一起。
刚想好,医生电话又进来了,让我稍等,估计还有一个。我放下电话,摸摸后背,好像没有天使的翅膀,为什么变成天使的化身,许愿竟是这般灵验。
第二个阿婆是下午刚透析过的,送过来体温高,呼吸急促,心率加快,血压高,瘦骨嶙峋的吧嗒着没有牙齿的嘴唇,要凑到嘴边才听得懂话语内容,原来她在说希望回家,一副决定放弃自己这多年病骨的绝望。然后要给病人一边治疗一边心理安慰,护士小姐姐们真要一脑多用的,治疗要做的漂亮,护患关系要周旋的漂亮…两个小时的治疗过程很顺利,病人的呼吸心率体温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病人也表示整个人舒服了。
送完病人,整理了物品,等机器消毒完成,关水机。抬头望钟已是凌晨,跑到热水龙头下冲刷那被雨水打湿未干的头发,喝着另一个同事小妹妹特地叫跑腿小哥送的红糖水驱寒气,吃完权当晚餐的泡面,终于可以安稳睡下了。
同事那些小姐姐小妹妹在群里朋友圈纷纷留言辛苦了。我回复说:今天送走了两个逝去的人,就要救回两个。这样去说时,觉得背后那天使的翅膀扑楞了一下,自己把自己笑岔了。内心戏码这么足,只是因为急诊太累人了,必须让自己乐起来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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