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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很早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到我的姐姐家去一趟,看看她已单身两年多来,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然因种种原因及主意的徘徊不定,一直未能成行。前不久,又因道不明的思绪,遽然又产生了想法,趁着初夏天气还不太热的良机,下狠心斩断犹豫不决的浮泛心理。去,说去就去,一定去。决心下定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老伴,并要求她与我一道前往。
姐姐迁居于她孩子的所在地一一马鞍山花山区。沿途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高铁或动车,查了一下列车时刻表,晨昏之际每隔1一2小时就有一列班车,心中便有了安排从家出发的具体时间。
最终选择在本月十二日下午搭乘铜陵的列车,考虑到家距铜陵火车站约有一个小时汽车的车程,于是,出发前的头天晚上,电话于出租车的司机,约定次日十二点准时上车,并再三要求切莫耽搁和延误。
司机还是十分的守信负责,以五分钟的误差将车停在了我的门前。上车后的我们,一路上沿汤一一李公路,过李沟水泥钢混桥,入老洲镇的境内,跨越铜陵长江天堑,穿梭于铜陵的市区,几乎准点抵达了铜陵火车站。囿于各种莫须有的担心,坐在车上的我们无心留意沿途的风景,好在很早就熟悉窗外电影般掠过的田地、村庄、及河流,因而心中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倒是较快的车速搅动了空气形成的风儿,通过车窗玻璃的缝隙“呼哧哧…”地钻了进来,让人感到小车如甲壳虫一般,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特有的虎劲。
下出租车顺着站前的石阶拾级而上,猴急般地进入了售票大厅,站在售票窗口队伍后静静地等候。轮到我买票时,售票员耐心地倾听我的询问,又不厌其烦地予以解答。我 选定了下午 1点54分的车次,买好票转身走向候车大厅。凭票进入检票口,继而将行李放入安检仪通关后,在候车厅内寻一空闲的长条靠椅上落坐小憩,随时听从乘务员的召唤搭乘高铁。 到了1点40分时,大厅内的喇叭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核对自已乘车的车次无误时,急起身来到候车厅的检票口站在陌生人的后面,手执身份证跟随向前挪动的队伍出了候车厅,径直地向平坦宽阔的月台奔去。
在月台的蓝色地标符号上,找到了车票上注明的车厢数码,默默地伫立原地左顾右盼,希冀高铁尽快地来到我们的身边。不到一会儿,只见“和谐号”高铁从远处探头驶来,渐渐地离站台越来越近、越来越慢,在“喀嚓…”一声中宣告稳妥停下。乘务员一边娴熟而镇定地打开了车厢门,一边维护着下车、上车乘客的秩序,清脆的嗓音不断地提醒注意安全。我们与众多上车的人一样,尊守着《乘客须知》的规定入车厢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淡定而从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一刻,先前躁动不安的情绪瞬间沉淀了下来,心中也多了几份愉悦和舒畅。
高铁静悄悄的正式启动了。坐在车厢里的我们,像蜗居在家中的客厅一般,丝毫没有感受到车体的摇晃和颠簸,也没有旧日绿皮火车扯破嗓子的嘶鸣声,以及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哐哐当当”的刺耳声。车窗外起伏的山脉、弯曲的河流、现代的建筑、枯瘦的田野,不时地扑入了我的眼帘,又悄无声息地向身后隐去。哎呀呀,还没有来得及赞美目之所及的美景,高铁已经把我的溢美之情甩到了老后,妥妥地,稳稳地,徐徐地驶入了马鞍山东站。在高铁车厢内话务员亲切的播报中,我们起身离座出车厢走向了月台,随众多人流沿站台的通道如过江之鲫,缓缓地向前疾走。出站后静立在门前广场的边角,面朝前方全神贯注地搜寻熟悉的轿车。那是因为还在高铁上的我,接到了正在上班外甥的电话,通知我下高铁后止步于出站口,他准时开车前来迎接。稍作停留后,果见一辆红色轿车里的外甥下来了,笑盈盈地径直向我们走来。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见面后无须寒喧和礼义客套,我们立即靠近聚拢在一起,随他转身疾步行走上了小轿车。
如今的马鞍山城区,高楼鳞次栉比、美轮美奂;街道通畅宽阔、车水马龙;两旁行道树葳蕤滴翠、葱笼蓊郁;临街前的人行步道干净整洁、人流如织。坐在小轿车上的我们,行至大街的每一个处所每一方天地,都情不自禁地朝窗外不住地张望。那着装各异神情愉悦的男女老少,那商贾云集琳琅满目的店铺,那摩天矗立、气势恢弘的办公大楼,不时地提振了我们的精气神,也勾起了我们今昔对比的回忆。不知不觉中,小车已安全快捷地抵达了姐姐的家。很久没有见面的我们姐弟俩,是激动是懊恼还是另有难以表达的眷恋情思,这一刻都深深地烙在我们的心底,写在充满着五味杂存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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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老家也住在农村。儿女长大离开她们成家立业后,夫妇俩依然守着房前屋后的责任田地,过着孤灯清影的日子。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工作在马鞍山的大儿子孝心满满,腾出自己结婚时的住房,将父母接到他的身边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老俩口初次进入城市接触陌生的人,感到分外地不适依然地孤单,总觉没有家在农村时生活舒心坦然自在。好在她们都拥有小学的文化,加之儿子及儿媳思想上的疏导,生活方式的指导,渐渐地学会融入了城里人的生存法则,并且作为颐养天年的重要模式固定了下来。比如早起去市场买菜,比如上午参加社区或老年大学的活动,比如晚上汇入团队跳广场舞,比如一天三餐荤素合理搭配准点吃饭,尤其晚饭允许稍作提前但不得滞后。等等。
我与老伴这次的到来,晚餐的时间是安排在五点半左右。饭毕后庸懒的我,很想猫在家中不愿出门逛逛街。坐在一旁的姐姐看出了我的心思,故意将话题引到同住在马鞍山城区、又距她家不远的女儿女婿身上。说她们去年又购置了一套新房,目前全家正入住在里面,无论是屋内和屋外的环境,都是十分的舒心惬意。姐姐的话激起了我极大兴趣,瞬间让我提议去外甥女家观赏的想法。很显然,我的提议姐姐不但赞成,而且发自内心地兴奋,于是她立即起身走在前面为我们带路。
姐姐的话之所以引起我极大兴趣,那是因为她们随大儿子搬迁马鞍山后,在姐姐的要求及大外甥鼎力帮助下,外甥女一家三口也相继来到了马鞍山城区。忘不了的是她们初来乍到时,一无固定住所二无适合自己的工作。无可奈何全家人只好暂住在姐姐的家里。有了临时的住处,外甥女及外甥女婿在大外甥的操劳张罗下,工作先后也都有了着落。乍一看较之先前来自于农村,外甥女一家的身份、地位及经济来源的渠道,有所改观或上了一个档次。然而现实并非如此,面临她们最大的难题,就是要拥有自己独立的住房,俗话说安身立命,就是这个道理。
围绕拥有自己的栖身之地,外甥女夫妇俩在单位勤奋工作,在家省吃俭用,连在她们身边读小学的儿子,平日里也不随意乱花一分钱。诚然天道酬勤,经过了几年的辛苦打拼和精打细算,她们的手中积存了一定的购房款。说来十分巧合的是,住在马鞍山大外甥的岳父及岳母,因购置了新房欲出售旧宅。获悉这一消息的外甥女夫妇心想,此房若能买下时,一则价格定将合理,二则短款缺口过大对方许能理解和同意,毕竟双方是亲戚关系。于是她们将买房的意图由外甥告诉了他的岳父母,真的没有预料到岳父母当即满口答应了。喜出望外的外甥女一家人,自交易成功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全家人高高兴兴地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外甥女一家在马鞍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立身之地,作为她们舅舅的我,当然是无比的高兴。于是在一次去姐姐家的时侯,我利用上午的空闲时间特意去她们家看了一下。进屋由客厅走进里面的每一间房子,总体认为房子面积不太,屋内整体布局尚欠合理、光线不足略显幽暗。感觉有一种压抑和憋闷味道。因为我是她的舅舅,遂当即鼓励她们:在辅导教育孩子好好读书的同时,期盼通过努力争取买一套更大、更宽敞、更加现代的房子。现在她们真正地实现了我的期盼,试想这事无论落在谁的身上,都会为她们由衷的高兴。
行走在灯光闪烁的大街上,大约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外甥女所在的小区。从一楼拾级而上直抵三楼的门前时,外甥女婿迅速开门亮灯。哇噻多好的房子啊,一股浓浓的现代市井画面扑面而来。客厅、卧室、厨房及卫生间尽显与时俱进的风格。站在屋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感受到有种温馨港湾的气息,都能给人宽敞明亮、空旷舒畅的视觉享受。接着外甥女婿走向客厅尽头推开铝合金玻璃门,高兴地向我们介绍说:门外有一间十多个平方米的阳光房,阳光房的前方是小区超市建筑顶端的露天平台,无偿地供家人在上面进行径走锻炼身体。更有趣的是露天平台最前端护墙下,有一爿袖珍人工垒成的菜地,一年四季可以种上各种时新的蔬菜。我饶有兴致地走进阳光房,漫步于露天平台,低头观看并欣赏种植的小青菜,欣喜和愉悦顿时涌上了心头,又写在笑逐颜开的脸上。遂情不自禁地向外甥女婿发出“好!的确很好…”的连声称赞。离开外甥女婿购置这新房子的那一刻,我确有不愿挪开脚步的念头,好想在他那里度过舒坦、安稳而又踏实的一夜。
次日上午十点多,按照来姐姐家时的计划,我与老伴乘坐大外甥的小轿车,到已故的姐夫墓前去祭奠。姐夫的骨灰安葬在当涂县东阳山陵园,到达时需要四十多分钟。一路上尽管外甥向我们介绍沿途的建筑,城区内的市容市貌及风土人情,但我总是耷拉着耳朵在倾听,心不在蔫地观看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始终想着姐夫在世的情景,凄楚、悲凉及寂寥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际。在还没有弄清行至什么方面的缘故,车子便很快抵达了陵园。穿过肃穆凛然的陵园牌坊大门,疾驰在漫山遍野的墓碑间,我的心情愈发觉得落魄与沉重。下了车双手恭敬地捧着早先准备的菊花,由外甥带我们缓缓走近姐夫的墓碑前。在献上花静静地肃立那一刻,我的心如一群蝼蚁在肆意爬行、撕咬,想说的话儿涌上了喉头硬是活生生地咽了回去,考虑最多的是控制自己的不要流出悲恸的泪水。然而这个不争气的眼眶,还是抑止不住涩涩地润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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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四日的上午,尽管姐姐说破嘴皮再三的挽留,我们还是执拗地坚持要返回家里。在送别的车窗前,姐姐突然鼻子一酸欲言又止。此时被电击一般的我心中顿生微颤,继而想得最多的是姐姐常说的一句话:父亲母亲一辈子生下了不少的人,但大多都夭折了,真正存活下来仅有我们姐弟两个。是的,在我们的一生中,除了我们同血脉共脐带的姐弟俩,再也没有最亲最亲的亲人了。祝姐姐健康长寿幸福源源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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