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墨涛为了帮新帝拉拢了不少能人异士,可是得罪的,结仇的人又岂会少?明面上大家不敢奔出来寻仇,可是暗地里谁也没有消停过一丝一毫,就连挖人坟,糟蹋尸体这种损阴德的事又岂是少做过?
母亲下葬不到一月,就被人挖了三四次坟。好在墨涛的人去的及时,阻止了后续更严重的后果。可也因此,她也花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把墨氏的那些尸体一个个都转移了,但是留下的墓却用来访者的来代替了。这件事,别说墨涛,就连暗地里一直盯着墨府墓园的人怕是也没察觉到丝毫。
微微眯了眯被阳光晃了的眼,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手,收回了这一路沉痛的心思。有些事,无需多言。有些仇,也不急于一时……
该来的……
该还的……
很快,她就会来讨还了!
“小公子,您要的都到齐了。另外墓园里来了几个人,好像是昨天就来了,说是和您一起的。”
“辛苦了!”墨凉点了点头,抛过一锭碎银。便跟随着妙紫琴一起利索的下了马,动作流畅而自然,这让流年三人更加惊讶和疑惑。一个养在深闺没有出过大门的小姐,别说骑马?就连看都没机会看过,可这第一次出门就坚持要求骑马赶路,他们几个就已经受到惊吓了和刺激了。特别是断情和无涯两个更是没想到自己主子不但会骑马,而且动作老练一点都不输自己,这让他们两个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要知道一开始墨凉坚持要求自己骑马,他们两个都差点没吓出病来,生怕摔到了,碰伤了,然后被护女成魔的王爷知道给剐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
“谢谢小公子,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有需要再来找小的哈!”
小二拿着碎银乐不可支,一个劲的道谢了一番才带人离开了。
墓园很大,四周种满了槐树和柳树。而最里面的那个墓四周却种满了樱花树,那是母亲的墓……
“见过公子。”
冥店小二带人走之前跟王勇打过招呼,等在墓园内的王勇得了消息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一如以往带着一身莫名的凉意站在烈日当中。如今虽然已经不是炎夏,可王勇依旧皱起了眉头。
墨凉未吱声,只是看着管家身后的两人。
流年见状,连忙上前拉着王勇的手撒娇。“管家爷爷,你怎么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是小姐问老爷要的人。”
慈祥的揉了揉流年的小脑袋,王勇眼中轻柔了很多。
“名字。”看着眼前的一黑一白两个女生,墨凉脸色更冷冽了几分。
“回主子,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白衣女子言语轻柔,糯糯的童音让人一听,心底总是软软的感觉。“我是五十五号,她是一号。”
“跟着我,日后随时可能死于非命。若是不愿,现在还有机会。”
“誓死守卫主子!”
“日后你叫夜魅,跟着无涯。需要做什么,他会告诉你。”看着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的黑衣女子,墨凉只是点点头,赐名后没有再对她安排什么。回过神,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白衣小萝莉,墨凉却皱了眉头。
古灵精怪的眸子滴溜溜的,脑袋上的两个小丸子显得她更加可爱有趣。可是……她却总给自己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出的怪!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呢?
“主子,是五十五脸上有脏东西吗?”墨凉没啃声,一直冷冷的打量着五十五,这让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心里一阵打鼓。
没有回答,只是回想着初见时到现在的细节,最终眼镜一亮,眉头忽的松开了……
“赐名幻,跟着断情和流年。”赐了名,也不再浪费已经不多的时间,终于踏步进了院内,向着最深处走去。
妙紫音在王勇还未近身时就闻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当见到幻时,仅仅几眼便笑了。她虽看穿了幻的把戏,却也没有揭穿,只是路过幻身边时,却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囔了句:
“形做到了,神却不够。还是要多多练习,磨合才是啊!”
正跟准备跟上的幻因为墨凉的举止本就有些分心,一听妙紫音的话,身子略僵。可很快恢复自然,乖巧的跟在断情身旁。主子的性格,她在出来前就听管家说过。刚才的异样也不算太大的异常,可能突然在想些什么吧。但是刚刚这个人的就有些……
暖春,炎夏,凉秋,寒冬。
一日复一日,一季复一季,一年复一年。母亲,您在哪边一切都好吗?大家还都在您身边照顾吗?今天,我又来见您了!
为您种下的樱花树,每次来都错过了花期。以后我常去陪您看樱花好不好!
撩起衣摆,半蹲,将所有物件摆好后这才给众人点上香,拜了三拜。沉默了会,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墨凉幽幽的吩咐着。“流年,你和管家爷爷他们先去祭拜其他人。这里有音姨陪我就好。”
看了看一直保持微笑的妙紫音,又看了看站的笔直被对自己的墨凉,流年轻声应下,也没多说什么 管家王勇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这些多年来,他和这个小主人的接触太少太少了。可再少,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对着流年招了招手,几人各自领着东西四散去周围的碑前摆好,点上蜡烛,烧上自家小姐备好的冥用品,默默的忙着。
“你母亲最爱枝丫上那粉嫩嫩的樱花,因为像你刚出生时的模样。”
“可惜,母亲离开时却是花败的时候。每次来看她,却只能看到遍地的花骸。失去了那嫩粉迷人的色彩,只留一树枯枝在风中摇摆。”
“今年花败,明年依旧灿烂。只是需要时间,就像人。你母亲虽遗憾没能一直与你一起看尽璀璨绚丽的花期,却并就此失望,因为还有蓄力重生的机会和她一起分享。”
“终有一日,我会陪她看尽花开花落,安享余生。”
摇了摇头,妙紫琴没有继续接下去说。只是手中未停,不匆不忙的将身侧的冥用一个个放进火中,看着它们逐渐被火苗吞噬殆尽……
她的野心,自那日相遇便被妙紫琴看的清楚。她暗地的小动作,也因为妙紫琴的帮助才瞒过了那么多双的眼睛继续活跃。妙紫琴于她,亦师亦友,可是她仍旧不敢告诉琴姨,这里面躺的并非是她母亲!而是被她亲手设计灭了口的复仇者之一……
“音姨,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求你。虽然,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是我不得不开口求一次。”
“为了我的易容术。”
“是,也不是。”墨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续道。“易容术分多个步骤,功,膜,妆等等。其中最主要的是调配出薄如蝉翼,犹如真肤的面膜和与之相匹配的功法。”
妙紫音不置可否,拿着精致的纸人,继续轻柔的放进火中,看着火舌吞噬着手中的纸人。
“而越精致的易容膜需要的珍材也必是难得的,用什么材料,用多少量,这些也只有妙医谷中的谷主才能知晓清楚。”
“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妙紫音微微一笑,看向墨凉的眼中也清冷了许多。“那你也该知道,这门绝学,我绝不会传授出去。”
“知道,但是我有不得不学的苦衷。”双手一拱,班鞠着腰。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一闪而过的无奈,她很清楚,这次亦如意料那般会被拒绝。但是,她又怎么甘心?“音姨知道我苦苦相撑这么多年,为的什么么?”
“为了让母亲看到希望,为了自己日后摆脱被玩弄鼓掌的命运,为了墨府不再次经历一场血洗。”
“可这一条路极其难走,更是凶险异常。我不愿让墨府置于水火之中,还望音姨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收我为徒,教我医理,教我医毒之术!”
“琉儿姐,看看你家宝贝女儿,为了目的,这可是什么招儿都想得出阿!”妙紫音对着碑文笑骂着。“自身难保,不好好珍惜当下却在我这瞎折腾。妙医谷虽不是名门大派,但是收人却极其严厉。你说,就你家这个小身板别说考验了,没了我的药,能不能活过明年都未知。”
“若是没了音姨的药,我依旧活到来年的今日,是否音姨就能答应收我为徒?”
“琉儿姐,你一个人在这孤单吗?那么多年了,也没个人陪你。”
墨凉没接话,依旧保持着姿势默默的跟装作听不见的妙紫音犟着。
墨凉的固执,妙紫音一直清楚。她为了她的目的生生硬是抗了这么些年,又怎么会让自己在进一步的时候前功尽弃,甘心死去。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徒弟,一份恩情,自己愿意教她还是不教她那还不是自己的意愿。“妙医谷不缺徒弟,也不收有牵挂之人,更不收不合格之人。徒弟之事就此不要再提了!”
“今日,是来见你母亲的。其他,看缘分。”
“好。”
语落,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没有再开口。直到身侧的冥用品也一一烧完,王管家带着流年他们回来,墨凉这才起身望着已经站在一旁许久的妙紫音有些沙哑道。
“音姨,你们王管家先去木屋等我吧,我想……”
“好,早些回来。”
“小姐,要不我……”
“流年,跟管家爷爷先走,小姐有无涯他们。放心!”
谁都知道墨凉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各自也没有再打扰应声离开。
流年总是不放心,却又明白自家小姐想要多陪陪夫人,可是她也想陪着小姐阿!看着被管家爷爷牵着的手,回头又看了看小姐的背影,流年终究还是没有去打扰属于他们的宁静……
无涯他们并未一起离开,只是默默隐入周遭静静地守护着前方屹立在碑文前小小的身影。看着她抚摸着碑文上的字迹,看着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下几支树枝,看着她步入小道,缓步向山顶走去……
每年,她都会来这一次。带上樱花枝,带上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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