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1）

    我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因此常常被人们误认为是个哑巴。除了保持沉默寡言外，我唯一的优点就是做一个安静的观众，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度过了一个特殊的童年。

  我不够聪明，我姐姐是要比我聪明的，因为她反应比我快，而我的节奏总是要慢半啪，所以爸爸喜欢我姐比喜欢我要多一点。其实，我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我说话时已经把他的意思想了几遍，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才好，如果回答的不和他意，我就要挨骂，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无所谓，我不喜欢这种争强好胜取悦别人的做法。不过后来我发现，很多人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愿意去信任你。

    我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工厂上班，还记得八岁时在一家磁带公司上班的景象。一楼是黄皮货箱，杂七杂八的摆了一屋子，连走路都要绕着走。工作的地方是在二楼，漆黑狭窄的小房间里挤满了二十多个人，到了夏天，就好像是进了火炉一样。

  我记得那里有几个女人，她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大多数情况下她们讲得都是男人，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女人一辈子的谈话就是在讲男人，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其中有两个女人的谈话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女人说:我年轻的时候是自己主动追到我男人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虽然最后还是分开了，但是我要感谢他，谢谢他让我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至少他是接受我的爱。我很佩服那个女人，虽然我那个时候还讲不出什么理由来，但是我心里是赞同她的做法。她说这话时，我是看着她的眼睛在流泪，这不能算是悲伤的眼泪，起码她是快乐的，或者感激的。

  第二个女人讲得是她的婚姻生活，她说:我喜欢穿有羽毛的衣服，羽毛最撩人了，男人看了心头一定痒痒。我原来是顶不爱打扮的，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老盯着我看，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与其一身寒酸让别人盯着看，不如打扮起来，看的与被看的都开心。也就是保持这种心态，我遇到了一个男人，当我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家人觉得太仓促了，他们认为我多愁善感的性格适合晚婚，至少不能够在二十六岁之前结婚，但我最后还是坚持嫁给他。结婚后，我发现了老公的另一面，他不是个有趣的人，婚后的生活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我也知道生活就是这样，十年的婚姻让我的爱消失了，这真的就是人的一生嘛。然后她就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你很敏感，敏感有时比诚实还要重要。

  九岁时，我发现自己对围棋很感兴趣，对音乐美术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有一个女人，她老是走过来对我说:你的手那么细长，不去谈钢琴真是可惜了，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可以去做一位钢琴家，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演奏。后来，又有几个女人对我说，你真的应该去学钢琴，不然可惜了你那双手。不过，我终究没有去学钢琴，那种事情，我顶多只能想想而已。对于音符，线谱这些基本知识，我一点都不敏感，到现在我才了解一二。去年我有幸认识几位钢琴老师，和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她们也是极其认真的教我练琴。从最初的五线谱认识，然后是弹琴的手势，再到琴键的认识，1就是duo，也就是中央C，以这个为标准。5就是so，上面多一个点就高一个八度，多两个点就高两个八度，下面就是低一个两个八度，以c为标准，C是白建。这点，我老板还亲自教过我，我笔记也做的很认真。不过等到我弹琴时，我朋友就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的手势就像鸡抓米一样，都是指甲发出的声音。大家都说艺术是最难学的，没有那天赋，就不要硬着头皮去做。我没有那个耐心，心根本不在练琴上，或者说我本来就没带心，只是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心意。

我怕进理发店，怕见客，怕见到陌生女人，从五岁时，我就发现了自己这个毛病。十八岁之前，我只去过同一家理发店，我是那里的老顾客了，我的眼睛不能看着自己的头发掉下来，怕头发占到自己的眼睛上，那样的话就会流泪，所以我剪头发从来都是闭着眼睛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睡觉。我怕见到陌生的客人，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称呼他们，所以我总是躲着他们。不过我妈妈常对我说，你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多去和那些亲戚走动，要懂得做人的道理，不要让人觉得他们嘴上疼你，心里是嫌弃你的，做人要世故，你不仅心理上要感激他们，嘴里还要说出来，不然别人都觉得自己白照顾了你。不过我是挺懒的，并没有按照妈的意思去做，自己不好，还要笑着脸去说别人喜欢听的话，好像自己现在真的很好一样，但是人大体上都是喜欢听别人夸耀的，所以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怕见到陌生的女人（……）不过我很会纺织，大慨是手指灵活，这个我是跟奶奶学的。十二岁时，我去了一家纺织厂工作，做的工作是织渔网，由于市场上销售不好，仅仅做了一年，转去了打火机厂，每天平均下来，我只能赚二块钱，二个月我赚了六十块钱。十八岁之前，我是很爱钱的，我把自己赚的钱，过年的压岁钱，客人给的，地上捡的，都完完整整的保存好，我自己从来舍不得花，小学毕业时，才第一次去了学校的商店，买了一根五毛钱的冰淇淋。后来我把那些钱藏在家里的墙壁，被褥，枕头，柜子，地板，床底下，凡事能够藏钱的地方我都藏了钱。所以说我是很爱钱的，简直就是个拜金主义代表人物。（2）

    我十岁那年，邻居家的阿姨病了，附近的女人嚷嚷着说她得了神经病，去了精神病医院，至少要待一个月。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必竟我的邻居经常变更，不是为了什么经济纠纷，也不是我们和他们关系不好，更加不是为了战争而四处奔波，大抵是为了养家糊口。据我所知，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差，只是不爱说话，像我一样，但是跟我的情况差别很大，我是不屑于同某些人讲话，她是神经过敏，得了抑郁症。她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很可爱，说话像个大人。那天晚上，他们全家人都去了医院，一部分是担心她，另外一部分是害怕她逃出疯人院。

  她的丈夫是个建筑工人，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就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天定时感谢上帝一样准时。但他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基督教徒，他背着她的妻子与别的女人鬼混，我亲眼见过他的情人。那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二岁，也许只有二十一，丰乳肥臀，他威胁我不准乱说，我并不感到害怕，我也不屑参与别人的家事。不过听我妈妈议论，她是因为孩子流产了，才郁郁寡欢的。为了怀上一胎男孩，她花了许多钱，求了许多名医，甚至还做了试管婴儿，最终都失败了。她丈夫很自责，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他认为是自己的错。但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她告诉他，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为了证明她自己的话是正确的，她跟丈夫打赌，如果我可以把苹果皮一次削掉，就代表孩子还在我的肚子了，结果她赢了。但是为了让她的丈夫更加相信自己，她又打赌，如果在未来五分钟有人叫我，就代表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她又赢了。这使得那个男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于是他不再每天探望她，继续和他的情人偷情。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夫妻了，也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新搬过来的邻居，是一对母女，她们很乐于助人，非常善良。她的女儿是一名摄影师，我们叫她“飞”，飞喜欢到处走动。刚来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附近的一棵梧桐树，于是飞每天拿着相机趴在地上给它拍照片，然后她把照片给我看，我就说:“你干嘛每天就拍这棵树，没有什么新鲜。”她就对我说:“照片就像画一样，是鲜活的生命，每张相片代表着一种生命的意义。”我向她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她对我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我换一种说法，我喜欢那些有生命的东西，它有悠久的历史，有厚重的年代感，我能够发现它的自然美，拍摄出它的内在，这样的照片富有情感，能够让人感受到鲜活。”我还是不明白她说的话，我对摄影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我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因此我向她撒谎，“哦，是这样啊！”实际上，我的谎言是成功的，因为她笑了，这是真实，因为她不善于影藏自己的想法。

  我十一岁那年，她二十三。她的妈妈常常催促着女儿去相亲，她常常对女儿说:“一种男人喜欢柔弱的女人，这样可以激发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还有一种男人喜欢特别强势的女人，但这种女人必须在喜欢她的男人面前诚服。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结论，就是不要让喜欢你的男人彻底了解你，当他完全看透你的时候，他就不会爱你了。”但是飞还是保持着自己独有的个性，她直来直往，很多男人见了她一面后，都没有再约过她。她的妈妈开始急了，你应该买些露骨的衣服穿，那样会显得性感，还有，见到对方的时候，你记得翘起腿。飞对她妈妈说道:“你就这么担心你女儿找不到男朋友吗？还是你急着要我嫁出去。”她妈妈后来也就没怎么催促她了。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她们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张飞的照片，她在意大利，背景是罗马古兽场，旁边的男人大慨是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再后来，就没有什么消息了，那张照片，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3）

我十三岁那年，大伯家种了一亩西瓜地，他让我堂姐去守夜，我堂姐很害怕，就跑过来叫我一起去。大伯自己为什么不去？我问堂姐。这几天他病了，吃饭还困难着，哪还有功夫管这瓜地。那也不能叫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守夜，晚上乌漆吗黑的，你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要来守夜的，我弟还小，妈要留在家里照顾他们。

  七月的晚上还是火烧似的炎热，在我们乡下，到了晚上八点，黑夜刚刚降临的时候，人们就已经熄灯了。

  墨黑的夜晚连颗星星也找不到，更别说还有月亮了。田野里的青蛙倒是欢快的很，声音低沉呱呱叫着，除了这些再没其它动静，就连风声也是听不到的，环境寂静到了窒息的时刻。

  你怕不怕？我问她。

  当然怕。

  要是晚上有人真的过来偷西瓜了，你会怎么办？

  她指了指旁边的锣鼓，到时你就使劲敲，我就负责喊“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

……

  你睡着了吗？我小声问道。

  没有，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你会唱戏吗？唱戏可以打发时间，反正现在还早。

  快别提唱戏了，我是听不懂戏，不知道他们在戏台上唱些什么，每次一听就想睡觉，不过现在我倒是很想听一出戏，随便他们唱什么。

  那就唱歌吧！唱歌可以驱除恐惧。

  就这样，我们俩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后来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十三岁，堂姐十四岁，等我十四岁时，堂姐十五岁，等我十五岁时，堂姐十六岁。她十六岁那年，辍学回家，因为家里太穷，供不起两个人读书。大伯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封建，他打小就不喜欢我堂姐。在他眼里，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反成仇，她们反正是要嫁人，借着年轻漂亮还可以嫁个好男人，等到年纪大了，就只能当做花瓶摆设在家，百害而无一利。

  大伯母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毫无主见，她对丈夫的话，言听计从，也不知道反抗。她对堂姐说:“你爸也是为你好，乘着现在你还年轻，帮你选一门好人家，要是错过了机会，别人还会说闲话，这是没人管教的人，说的严重些，还骂我们管着你不放嫁。”

  堂姐被父母说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她答应他们，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立马嫁出去。第一回做媒的是她婶子，说是一个卖水果的生意人，对方是个三十岁并且还离过婚的人。知道的以为是娶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迷恋女儿的毛病。堂姐又哭又闹，宁死不从，这事才作罢。自从这次相亲完后，她婶子隔三差五的就往她家里跑。有一次，堂姐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晾衣服，她发现马路上时不时有个男人在看着自己。第二天，婶子和她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就坐到了她家客厅。伯母留他们吃完饭再走，听他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来自北方。婶子对那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留下来吃饭。那个男人怪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见面就要留吃饭，硬是拒绝留下来，不过他走之前说:“我不知道你们南方人这么好客，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哪还有下次，这肯定没看上，伯母自言自语道。

  可是，第二天，那个男人真的来了，他还提着许多礼物。这事就成了？伯父还在心里纳闷。随后这个男人把厚厚的一踏钱放在伯父的手里，这是给你闺女买嫁妆的钱。她父母从没想过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管女儿要嫁到哪里去。靠女儿的出嫁赚了一笔财富，怕是打她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安排好了。她望着父母，没有一点悲伤，也许她受够了贫穷的日子，就算以后考了个好大学，还不是要出来工作，努力赚钱，倒不如嫁个有钱人。出门的那一刻，我去送她，伯母，哭成了个泪人。你怎么不伤心，我对堂姐说道。没什么好伤心的，这是新婚，应该表现出快乐的一面。你要嫁到北方去，离开你父母了，他们会担心你一个人在外过的好不好。你说他们会担心我，还是说他们爱我，他们根本不爱我，他们爱的是自己。

  去了那边以后，记得和我们常联系。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亲人，亲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久了，彼此联系少了，但血缘会为我们创造机会，这就是亲人的好处。

  但还是要常联系，你说话很随意，不带胸罩，不穿内裤，是你的口头禅，真希望你一直保持这样。

  婚姻不过是把爱情变成了亲情，友情也是如此，陪伴着陪伴着都变成了亲情，管他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一切都会变的口无遮拦，随心所欲。

  不过我是一直不信她的话，爱情就是爱情，淡了就变成亲情的爱情不能叫做爱情，说的好像每个人都拥有过爱情一样。

  过了五年，大伯因病去世了，我打电话劝她回趟家。到家时，她一点也没变，她是抱着可爱的女儿回来的。我问她在那里过的怎样，她说，不怎么好，但也不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她说:“叫依依，我爱她，非常爱她。”

（4）

  那年我十四岁，表姐十八岁。

    “我现在真的有点担心，拖的太久，我越是睡不着觉，”姨母睡在床上轻声对姨父说道。

  姨父挥了挥手臂，你瞎超什么心，你还怕她以后嫁不出去，赶紧睡觉去。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是不知道，她成天在外，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盯着她看，我是怕她被人骗了。

  你看见男人盯着她看了？

  我是没那个功夫，她成天在街上溜达，我还每天盯着她不成。隔壁的王二嫂倒是在街上碰到过她一回，说是她身边围着一群男人，知道的都认为她的行为不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卖淫，而且是关明正大的。

  前几天给她介绍的李洋家庭条件还不错，关在荷花路上就开了二间门店，兴和大道上还有一栋房子。你说这有钱的咋怎么有钱。

  那有什么用，关键是咋们闺女没看上他。

  她挑什么挑，自己就那点本事，别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说什么看不上他，脾气还挺大的，别人还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了。也是你这个做爸爸的，一点都不管着她，还由着她任性，你要是厉害点，拿绳子绑了她，还看她胡闹不。

  现在你以为还像以前啊，不嫁还非得逼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啊！我看你是疯了，都说嫁女儿要嫁个做生意的，我看就不好，表面上说的好听点，像是嫁了个有钱人，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上次那村里的李婷，你看她人长的漂亮，找了个有钱的男人，天天开着奥迪在我们村里晃悠。结婚前，说是说家里有几百万家产，好几栋洋房子。可是一结了婚，才发现，家里的钱和房子都被政府收押了，这可把李家他们急坏了，嚷嚷着要离婚。说离婚，哪有那么简单，那男人一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前是让新娘怀上了孩子，他们才同意结婚的，如今这个世道，哪还有什么好人，一个比一个精明的厉害。现在那肚子里的孩子七八个月大了，打掉是不可能了，生下来是早晚的事，孩子一生下来，估计得马上离婚，这是迟早的事，李家又不傻，不会赔了夫人又赔钱的。

  姨母也不做声了，但她心里是怨恨的。

  表姐是个新时代女性，很独立，婚姻自由是她的一贯原则。而姨母则恰恰相反，她认为做长辈的就该为自己的子女操心，尤其是他们的婚姻。因为两个人的思想观念完全不一样，为此，两个人是争吵不断。私下里的时候，表姐会同我说起姨母，她说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母女的性格完全不同，姨母倔强的像头牛，不讲道理。我就说道，你也别说姨母了，她和我们谈论你时，说你也像一头倔强的牛。两个人到底找到共同特征了，只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上回帮表姐做媒的是舅妈，就是那个李洋。自从李洋被表姐拒绝后，舅妈就一直怀恨在心，舅妈心里一直想着，你那家庭就那样，还想着飞上枝头，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次舅妈又带着两个女人走进表姐的屋里，估计姨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她请来的。

  表姐，快去吧，又有媒人来看你了。我说道。

  去什么去，无非是过来看我长的怎样？缺胳膊少腿还是聋了瞎了的。我们正说着，姨母就已经在大声叫着表姐的名字了。

  读了什么书，其中一个媒婆说道。

  没读过什么书，只读了个高中，大学没上了。表姐答到。

  女孩子有个高中文凭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嘛，我听说大学里只有夜猫子和瞌睡虫，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我还听说有些女孩读了大学还要考研，考了研后面还有读博士的，她们的年龄得多大了。另一个媒婆说道。

  表姐心里明白，她不去读大学是有原因的。自己在家白吃白喝的过了十八年，姨母也是念叨了她十八年，过了十八，做父母的好像是尽了他们的义务，往后的每一天就像是在不情愿的施舍给别的孩子。这些施舍，姨母把它看作是额外的费用，以后是要还的，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她每在家里多待一天，她在家里就越来越难做人。

  若是遇到自己对眼的，我立马就嫁给他，表姐对她们说道。

  听了表姐的话，大厅里的女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说以前做女人出嫁时两手不能空着，一手要牵着男人的心，另一手要抓住过日子的钱。现如今可就不同了，如今哪个有点钱的男人不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你只要抓住男人的钱就好了。你要明白，一个男人长的英俊又有才，但他没有钱，那他就什么也不是。英俊能顶什么用，不能当饭吃，无非是吸引别的女人目光，反倒是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们说的这些话，表姐心里也是明白的，她之所以迟迟不答应与别的男人来往，是因为她心里有了钟意的人。那个男人叫王勤，我是见过的，长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像是戏台上下来的角。他家庭条件也不差，做事也挺认真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爽快。他是挺喜欢我表姐的，但是他是不够成熟，总是错过时机。旁边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我表姐，但是他硬是不敢说出来，这可把我表姐伤心透了。但表姐还是给了他机会，说是最近在家里相亲，要他去她家看她，但最终她还是失望了，一想起这事，她就会偷偷的流泪。

  自此以后，她也不去想他了，她总呲呲的望着窗外，不知道怎么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悲哀，现在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她现在是安静的。

逗逗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