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浙大女博士,晓蕾的妈妈,在她跳楼去世后,在长微博中写道:夜里去上卫生间时,她拉着我的手,到门口又把我拉回,说:妈,我不能去厕所,那里有人要强奸我,你让我尿裤里吧,我不能脱裤,一脱裤戴飞就会过来强奸我,我害怕。
这位70多岁的母亲声称,浙大教授戴飞,是女儿晓蕾的导师,在两年前多次性骚扰晓蕾,导致女儿精神抑郁,出现幻觉,最终于2018年7月21日跳楼自杀。
男教师性骚扰女学生,这样的案例太多了,就连《哈利·波特》中,饰演罗恩暗恋者的女演员,Jessie Cave,昨天也在网上发文称:14 岁被强暴,感觉非常糟糕,那一个人,还是你最值得信任的「老师」。
Jessie Cave在《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中,饰演来自葛莱分多学院的女生「文妲·布朗」。她在电影中深爱着罗恩,两人高调示爱,展开了一段让赫敏也吃醋的恋情。
可最近,Jessie Cave回忆青春期时却表示:脸上的痘痘和嘴里的牙套虽然都很糟,但真正最糟糕的,是在14 岁时被强暴,而且对象还是你的网球教练,那是一个你信任的人,他还象征一种权力的地位。
「现在回想起来,我尚未痊愈,依然正在恢复当中,而且也因为这起不幸事件,我的性经历被通往到另一条异常的道路,我认为,我至今依然承受那段时间所带来的影响,直到我18 岁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说Jessie Cave的余生依然被影响,但还有疗愈的机会,那晓蕾的人生,以及晓蕾母亲的人生,则因为这些性骚扰事件,而被彻底摧毁了。
而整个事件中,我最难过的不是戴飞有多人渣,而是晓蕾母女面对伤害,陷入自我羞耻的状态,特别让人心痛!
其实,2016年的时候,性骚扰就已经发生了。
晓蕾给妈妈打电话说:戴搬新家时,他让我们几个同学给他打扫卫生,我自己在一个房间打扫时,他进门就抱我、亲我。
而妈妈的态度是:揭发他搞不好两败俱伤,今后尽量避开戴飞。
虽然晓蕾努力回避了,但是退让的态度却让人渣得寸进尺。
他会在师生二人一起外出学习时,多次性骚扰,更会突然闯进晓蕾房间,对她又抱又摸。
并且随着晓蕾的隐忍,戴飞的行动尺度也越来越大,包括将她抱在腿上,摸胸、摸下体。
而作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母亲的态度是:考虑这类事情很难说清,弄不好就会两败俱伤,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不但难完成学业,也难在人前站了。所以我没有要小蕾揭发戴某,只是劝孩子尽量避开与其单独相处,如必须单独相处时,不要关门。
男友的态度是,阴阳怪气的说:也委屈你了,谁叫我的对立面是个教授啊…
并自以为高明的指导她说:慢慢你就知道了,任何一份同情都沾染着鄙夷,你的每一次袒露都会成为日后他人专戳你的软肋……
这种情况下,也难怪乎晓蕾会告诉母亲:我总觉得戴老师在朋友圈说了骚扰我的事,炫耀他有本事,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还没毕业,以后咋办啊,我也不知道戴老师还能不能让我按时毕业。
从这段话我们能发现,在晓蕾的概念中,男人实行性骚扰,是自己性能力的证明,甚至敢于主动炫耀,而女人被骚扰,才是一种耻辱。
可以说,荡妇羞辱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人默认这种羞辱。
而整个事件中,最让我难过的就是:晓蕾明明是受害者,却滋生了耻辱感,并进而折磨自己,让自己陷入困境,并最终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最最让我难过的是,晓蕾不是一个人。
很多女性经历过这种事情后,第一反应都是感到羞耻,难以说出口,害怕被嘲笑,自我折磨,低价值感,抑郁,甚至自残,自杀……
我们在影视剧中也能看到,很多遭遇性侵的女性,回家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洗澡,狠狠的搓自己,直到皮肤红肿为止,她不是觉得干出这种事的人很脏,她是觉得自己很脏……
晓蕾的母亲四十多岁时有女儿,到晓蕾遭遇性骚扰事件时,母亲已经七十高龄了,我们不能苛责一位这样的母亲,要如何超前的去看待社会对女性的荡妇羞辱,也不能强求一位出自这样保守家庭,且一门心思用于学术研究的年轻女孩,有跳出这种荡妇羞辱的格局和勇气,我们甚至不能要求戴飞这样的人渣原地爆炸和消失……
我们女人,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在每一次悲剧事件后,回头检视自己:我是否跳出了父权制社会的评价体系,是否跳出了荡妇羞辱和女性贞操论,是否觉得被骚扰了很丢人,而不是施加骚扰的那个人丢人?
父权制社会,针对女人身体和贞操的评价一直都在,历史上,女性一直作为性客体而存在。
女人不仅为性吸引的失败而负责,比如王岳伦出轨,就有网友拿李湘的身材说事;
女性同时也为性吸引力本身负责,比如强奸和职场性骚扰中,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个男人为何要干这种恶心的事,反而是,他为何单单对你干这样的事?
因为男性的性本能一旦被默认为不可控制的需求,比如男人天性如此,男人都管不住下半身,那么规避这类事情发生的职责,就被放在的女性身上,比如:你为何没有制止他的骚扰?你为何出现在那个场合?
人们不关注施害者的人格有多糟糕,而集中于受害者的裙子有多短,衬衫的扣子开的低不低,平时有没有不良历史……
相比较苛责一个完美的施害者,人们更喜欢苛责一个不完美的受害者。
而这种羞辱本质上,不仅仅是一种道德层面的缺陷,更是一种广被运用到政治上的使用手段。
社会学家雅克特就曾指出:这种羞辱很常规,一般是社会力量或社会地位高的人,对社会地位较弱的群体的常规性指责。
比如,男性指责女性勾引自己,富人占据更好的社会资源,却指责穷人之所以穷,是源于不努力,不自律……
如果你看穿了这套权位本质的把戏,那么你就会明白,与其寄希望于施加荡妇羞辱和女性有错论的人,主动认识自己的错误,或者改变评判规则,不如依托于我们女性主动跳出这些规则。
比如在这次事件中,在面对澎湃新闻记者的采访中,浙大校方的回应就很能说明性骚扰的权位本质:对于网帖中王某蕾母亲的控诉,该负责人称缺乏确凿的证据,并表示,学校曾就此事对戴某做出过一定的处分,目前校方保留了教职,戴某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很多的机会。
多么不公平啊,你被性骚扰了,你是受害者,可是感到羞耻的是你,跳楼自杀的是你,失去生命的是你,最后,戴教授只是失去了很多机会!
所以呀,如果规则不公平,我们为何要在这个规则里接受衡量与批评,因为我们女人弱?不好意思,妇女能顶半边天!因为我们女人不团结?不好意思,当代女性的团结意识越来越强烈。
最重要的是,当代女性越来越意识到,与其等待别人为你改写规则,不如主动撰写规则,如果权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改不了规则,那么至少确保自己跳出现有的不公平游戏。
当年大胆性感的麦当娜面对各种质疑时,叛逆表示:如果性感意味着放荡,那我就是荡妇!
而前一段时间在网络引发争议的诗人余秀华,也能在各种口水争议中大胆表明立场:人没死,bi犹在,多巴胺告诉我:人间值得!
所以呀,如果荡妇的标准如此畸形,那么每个女人,都要敢做荡妇!我是荡妇,那又怎样?犯法吗?
文 | 巴黎夜玫瑰
图 | 网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