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间，经济学杂谈公众号发了篇应景五一小长假的文章，题目是《乌镇是假的》。开始以为文章是在批判乌镇的假，读到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吹捧乌镇“假”的好，是在肉麻颂扬主导乌镇开发的人，我顿觉倒胃口。
毫无疑问，这是一篇高级软文。让我倒胃口的倒并非它本质上是一篇软文，而是文章迷之自信地将乌镇的“假”作为成功典范大肆宣扬。
乌镇我是去过的。2009年冬天，我因工作关系赴浙江，就有了唯一一次的乌镇之行。我记得到达乌镇那天是下午，天空正飘着零星雪花，一行人走在乌镇河边的小巷子，除了地上的青石板和老墙老房，几乎看不到其他什么人，很冷清。
巷子两边的店铺，确如《乌镇是假的》所言，大多关着门，营造出一派所谓“恬淡”场景。而偶遇几个开着门的店铺，都是宽敞又干净，一律摆放着道具一般的桌椅，店铺里或坐着或者站着的店员，从头到脚散发着清心寡欲的气息，完全没有招揽生意的欲望，看上去确实很“慵懒”。
走马观花一圈下来，最大感受就是冬天的乌镇没什么人。晚餐和住宿就也在景区，是隐蔽在巷子里的现代化餐厅和星级标准间。按照文章介绍的，乌镇古色古香外表下隐藏着接待能力巨大的现代化星级酒店和巨大会议中心，乌镇原来是如此现代化。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坐了机械化的乌篷船，在水面荡漾开来的发动机轰鸣声中，一摇一晃驶离景区。短暂的相遇就此结束。回想起来，乌镇的确不像其他著名景区那么商业化得几乎变身为繁忙的义乌小商品集散地与毒小吃大排档，没有不良商贩的拉拉扯扯，没有人声鼎沸的聒噪，即便如此我总觉得此乌镇并非心之向往的江南水乡。
尽管我对乌镇无感，但不妨碍乌镇始终是人们，特别是文艺青年，趋之若鹜的旅行目的地。而自2014年起，乌镇更是被运作成为世界互联网大会举办地，都跟国际接轨了，名气更大了，但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却再也没有动过再去一次的念头。
看了这篇吹捧乌镇的文章后，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我所看到的乌镇，是一个建筑的乌镇，而非生活的乌镇；虽无小商贩，却依然是一个商业气质的乌镇，而不是烟火气的乌镇。这么说来，乌镇本质上只是一个披着古镇外壳的度假村，而不再是住着人家冒着袅袅炊烟的镇子。
没了烟火气，就失了魂，以“修旧如旧”原则修缮好的房屋街道再光鲜，也是一个死镇，还哪里来的所谓“涅槃”？作者在文章中还列举了2006年以来不断攀升的游客数量和营业额，以此说明乌镇“涅槃”是多么成功。我却始终认为，这么多年来，很多熟悉的味道和让人怀念的生活方式之所以消失，很大程度上就坏在人们对金钱不顾一切的追逐上。
作者毫不讳言乌镇的假，还振振有词地说：“的确，乌镇是假的古镇。因为是假的，才有了可控的高品质；因为是假的，才有了弥漫整个古镇的恬淡气质；因为是假的，才有了充足的空间容纳与国际接轨的现代化度假酒店。”
我只想问，都假成这样了，还是古镇么？既然如此高度商业化，既然是建度假村，何不找块临河的新址另建？何必要毁掉真实的古镇？而且正如作者调侃说，一哄而上地包装后，几乎所有江南古镇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还能分辨出哪一个是哪一个么？
木心去世前曾住在乌镇，游子归乡，自然对于故乡的变化不会说三道四。可是乌镇的清晨还能看到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么？曾经，他老人家，早上起来，走进乌镇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厅，有没有想过写一首《从前真》？
乌镇，一个来了就不想再来的镇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