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和阿来同时分到二车间,成为同事。对于阿来的过去,我不是太了解,听人说他父亲当年在单位上担任会计,是一个很耍得开的人。阿来继承了他父亲的基因,行事比较圆滑。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瘦削的脸上时时漾着笑意。
阿来对我说,你是老师傅了,以后对我可要多关照,咱们一起把车间的电气管理担起来。我过去对弱电的技术更熟悉一些,强电接触得比较少,你可要不吝赐教呀!我说,赐教不敢当,大家相互学习,都是为了干好工作嘛!这以后,他便常邀我去他家里吃饭,有时便向我咨询工作上遇到的一些难题。
那时候,车间的经营权与外单位共享,那是省里的一家著名的风投公司,在二车间投了不少钱。生产方面主要是利用我们这边的设备、技术与操作工人,对方出资金,并负责管理。风投公司来了三位管理人员,一名总经理,一名仓库主管,一名财务总监。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员工,阿来却与几位高层管理人员关系融洽,有些自然熟。阿来常邀请那几位到自己家里喝酒。几位男人也觉得阿来为人不错,提起他来都赞不绝口,背地里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主任也是阿来家里的常客,有时我们吃过饭就在阿来家中耍牌,阿来的老婆就把热气腾腾的茶水端到大家手上。女人是外省人,长得十分端庄秀气,人前不喜欢说话,看上去有几分冷艳。主任有时借着酒意,大着舌头对阿来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娶了个漂亮老婆呢!那女人听了脸色绯红,不停地拿眼睛剜着主任。阿来嘴里打着哈哈,说,你醉了,乡下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有什么艳福不艳福的?
生活中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只要投缘,什么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对此阿来不以为意,他常常告诫我说,你那玩的是啥朋友,关键时刻能帮到你么?你应该与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人交往,对那些无用的人,我都不拿正眼瞧一下!事实上,阿来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实践的。我觉得阿来这么做未免太势利,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我没有办法去影响或改变他。
阿来务实的交际方式很快也给他带来了好处,即使工作上有些小小的失误,主任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作过多的追究。一个月下来,在考勤上主任也会给阿来多记两个加班。这是主任的权力,他信奉的哲学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阿来一直想配一副电工的皮插,那是有些久远的电头的行头了,附近城里的商店根本买不到,仓库主管回家探亲的时候,特意从省城带了两副过来。拿到皮插的时候,我笑着对阿来说,还是你面子大!阿来一脸得意,说,这算什么呀?!
风投公司在我们单位投资了两年后撤资了,单位的效益从此每况愈下,穷则思变,许多职工都有了另取生路的想法。随着南方滚滚打工浪潮来袭,阿来第二年便离开了厂子,去往广东的一家大公司打工。由于掌握了相关的技术,加之阿来人缘不错,善拉关系,很快他便在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他不仅负责新公司的电气设备的维修,而且设备的采买也由他负责。
几年以后,我们身边有两位年轻人也被阿来招至麾下,更多的关于阿来的信息不断传来。有人说他这些年在外边发了财,年薪几十万,还不断地在外揽活儿。我们听了都羡慕不已,古话说得一点不错呀,树挪死,人挪活,这小子真的变出息了。
这期间阿来家里发生了一点变故,阿来刚外出打工的那两年并没有把老婆带在身边。女人天性有些风骚,男人长年不在身边,难免寂,身边总有一些狂蜂浪蝶骚扰,一来二往,女人便与一位中年汉子生出情愫。只是那中年汉子家里的河东狮绝非善茬,揪住阿来的老婆便大打出手,可怜的女人哪见过这阵仗,直弄得花容失色,灰头土脸。等到阿来闻讯从外边回来,这场闹剧才终于收场。经历了这场风波,阿来终于将老婆带在了身边,再也不敢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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