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傻把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拿去买了耳机,买完之后口袋里大概也就只剩下两百多块钱。
他给我打电话,跟我炫耀他的耳机,说用这样的耳机听音乐才立体,说爱音乐的人对耳机都特别挑剔。他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老半天,就是不提重点。我知道他买完耳机之后的生活一定挺困苦,而他给我打电话根本就不是为了炫耀耳机的,但是他不说,我也不说。
因为我爸说了,不要随便借钱给别人。再说,他饿死跟我也没啥关系,我自己也过得拮据。
大傻在电话里说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唉,这个月只有二百多块了,还不知道这个月怎么过呢。
我知道他前面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铺垫这句话,又想笑,又觉得好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一句,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支支吾吾了一下说,要不你借点钱给我吧。
我听了,立马就把兄弟之谊给抛弃了。我说,说,利息多少,什么时候还?一千以上不借。
他听了,立马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你能不能仗义点?我都快饿死了,你还趁机敲诈我!
我在电话这头哈哈笑。
当时我身上还有两千块,我想借他一千,我一千怎么也能熬一个多月,如果期间能有稿费,再打点工,剩下的日子就扛过去了。至于他一千什么时候还,随他了,有就还,没有就欠着吧。
结果后来他欠了我很久。等到他还我钱的时候,已经是学期结束了。他假模假样地说要请我吃饭,顺便就把利息抵了。我说他真会做生意。
那年暑假我们出来吃饭。他特别大方地说要请我吃豪华套餐,我说那我们就去徽菜馆吃饭,点臭鳜鱼,再点毛豆腐……结果我还没有说完,他就打断我:我们去奥克士吃扬州炒饭!
那时候快餐文化已经入侵到县城小镇,很多模仿德克士、肯德基的快餐厅一家一家地开起来,里面除了卖汉堡之外,也卖扬州炒饭和皮蛋瘦肉粥。这就是所谓的“中西合并”。
那天我没有吃扬州炒饭,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外加一份奥尔良烤翅。而他,果然吃扬州炒饭。
那时我还是短发,顶着一头蘑菇头,发育迟缓,只长个子不长胸。大傻跟我在坐在快餐店里边吃饭边看美女。他跟我说他喜欢汤唯那样的女生。我马上在脑海里搜索我们身边的女生谁像汤唯,但是以搜索失败而告终。
于是我问他,具体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有女人味的。
我听了马上喷他,一脸猥琐相。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到了大二结束,我们各自都很忙,他准备去台湾做交换生,我有繁重的课业。我们联系渐渐少了。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突然有些抑郁,整日想着皈依佛门的事情。终于有一天我给他发信息,跟他说了我的情况。
他听了跟了我说,那你去找个庵做尼姑,我在尼姑庵旁边找个庙出家,没事我们就一起喝喝茶,喝完茶各自回去念经。
我知道他是说笑的,所以我听了一下子就笑了。因为他没有跟别人一样教育我,也没有喷我。
但是挂了电话之后,他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大体意思就是,我所疑问的答案,生活会给我。
那个时候他还没长胖,还没有开始谈婚论嫁,还是一个电子产品发烧友。一个月的生活费,大部分都去买了各种电子产品,然后剩下的日子就要贱兮兮地讨生活。
前几天小伙伴说好友要结婚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问我有没有这种感受。
我说我没有。我就一种感觉,他们终于有人麻烦了,终于不来麻烦我了,终于不跟我借钱了,真轻松。
现在的大傻已经有了小女朋友,跟他说的一样,有女人味。他们一起在大上海打拼,大傻开始攒钱,不再跟以前一样,日子轻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骚子结婚之前跟我说她要结婚了。我说你这个trouble终于嫁出去了,终于不来烦我了。她听了咯咯笑,说不陪我说话了,要去看婚纱了。
婚礼上,她跟她老公互换婚戒,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结果眼泪就糊了妆。因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我们互相嫌弃了高中三年,大学五年,毕业后一年,整整九年。这九年,我们总是互相嫌弃,可是遇到事情,她总是来找我。因此我超级超级超级烦她,说她是trouble。所以,她结婚我为什么要感觉空落落?
小学姐读研的时候谈了恋爱,她第一个打电话告诉我。她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故事。她一直跟我说,有些事我只愿意跟你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嘲笑我。停顿了一会她又说,就算你嘲笑我,我也会跟你说的。
后来她热恋,分手,没事从来不联系我,有事一定打电话给我。而我其实也差不多。
前一段时间,她要给我介绍对象,大大咧咧地比我还着急。她说,必须要在二十八岁之前把我嫁出去。我听了哈哈笑。
大学毕业的时候,猴子跟我去了不同的城市,那是我非常迷茫的时刻,漫漫长路,我不知道怎么走。但是我仍旧担心猴子,我想这个姑娘,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行不行啊?在我眼里她一直还是孩子。追求朋克,御姐,动漫,梦想远方。
昨晚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在其中是多么平凡又多么渺小。我想如果没有那些咋咋呼呼的朋友,我该多么不值一提。
而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对我来说又多么重要。
即便我已经不是那个顶一头短发头发,咋咋呼呼的姑娘了。
而你也不再轻狂,但是仍旧trou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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