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太轻狂

作者: 俊贰 | 来源:发表于2017-09-30 10:21 被阅读42次

    这座静静地座落在海滨的小城市,叫做榆城,你可以看到这里干净的街道,简洁的楼房,还有那质朴而又文静的居民,他们总是静静地忙着自己的事情,静静地走在街道上,静静地享受榆城清新而独特的气息。

    沿着那明快的马路线望去,在这座小城的最边缘处,伫立着一面正迎风飘扬的红旗,红旗缓缓上升,一直到顶端,依旧随风飘扬。那飘扬的红旗下面,是一群正在仰望的、充满青春与热情高中学子,他们正在向这面伟大的红旗致敬,用他们那朝气蓬勃的心,将属于自己心中的那面飘扬的红旗送上最高的天空。

    榆城高中是这座小城唯一的一所高中,也是这座小城的人们对自己的子女寄予的无比希冀。这所高中,就如这静静的城市般,安静,质朴,静静在小城边缘成长。离学校不远处,有一大片榆林,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那榆林深处。在榆林深处,有一家质朴的小饭馆,叫做榆城小馆。榆城小馆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当年也是就读于榆城高中,两人在这片榆林相遇相知,到如今相爱相守,缘定终身,虽然已过去数年,但是当年这榆林一见,依旧深深铭刻在他们的心中,所以后来,他们又回到了这座安静的小城,在这静静地榆林深处,开了这家小饭店,为终日求学而想得片刻清静的学子,持存一片静土。


    错过

    “又是倒数,我看我是考不上大学了!”张越拿着自己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一脸的郁闷回到了座位上。

    教室里静悄悄地坐着几个正在学习的同学,这是中午,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落与伤心,本想回去午休的张越趴在桌子上,想起父母对自己寄予的厚望,心中很不是滋味,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叮叮叮——不知过了多久,张越才被这上课的铃声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奇怪的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瓶牛奶,牛奶的上面,还贴了一张便条,张越撕下便条,上面写着“别灰心,你一定会考好的!”,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露着一丝秀气与温和,张越停顿了片刻,却将那便条连同牛奶一同扔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又继续趴在座位上睡了。

    他不想知道那是哪个女生送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是谁,就在他趴下去的那瞬间,前排会有一个女生,在默默流着伤心的眼泪。

    杨小妮是一个文静却又大胆的女生,个子不高,一头齐刘海透露着一丝稚嫩,一副厚大的黑框眼镜将她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那张樱桃小嘴。她喜欢张越,喜欢他很久了,她总是在他出去吃早餐的时候在他的座位里偷偷放上一瓶牛奶,或者一块蛋糕,然后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他回到教室。她希望看到他打开课桌的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诧异与惊喜。

    张越一开始不知道是谁这么做,他很感动,也很欣喜,直到后来,他偷偷地躲在教室外面,才发现,每天早上给他送牛奶的女孩,竟然是那校长的女儿——长得甚至有点丑陋的杨小妮。从那天以后,他总是故意将课桌里的牛奶或蛋糕扔掉或者送给别人吃,他想到杨小妮会躲在某个角落了痛哭,心中就会多了几分快感。他讨厌这个女生,讨厌她的及其贫乏的长相,讨厌她难听的名字,讨厌有关于她的一切。但是杨小妮依旧每天早上会在他的课桌里放牛奶,不管他怎样对待她,她都独自静静地忍受,因为她喜欢他。

    同桌邱文晚上约了张越去榆城小馆吃饭,两人这次期中考试都考砸了,情绪自然都很低落。到了傍晚时分,彩霞映衬得天空,一片通红,张越与邱文两人静静坐在榆城小馆,点了几道便宜的小菜,要了一壶甜酒,不声不响地喝了起来。小馆今天的人比往日要多,想必都是因为其中考试的缘故吧,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得到一丝放松,喝上一口甜酒。

    “张越,我喜欢你——”天黑的时候,从榆林小馆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清澈的告白声,打破了这傍晚的寂静。小馆里面的人开始唏嘘起来,一旁的男生说:“这是谁,这么大胆!”而另一桌的女生也开始讨论起来:“哇,不知道那男生是谁,好幸福啊!”“是啊,是啊!”

    张越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人的评论,淡淡一笑,继续喝着甜酒。

    “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吗?”邱文小声问道。

    张越只是一笑,回答道:“不用理她,她一会儿就会走了!”说完,又将杯中的半杯酒喝光了,朝老板喊道:“老板,再要一壶甜酒!”

    “张越——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小馆外,女生又再次喊了一遍,惹得小馆内的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张越终于受不了了,他站起来,满脸地不屑,嘴里还念叨着:“烦死了!”

    “原来是他!”旁桌地女生见张越起身,都小声嘀咕道。

    小馆内的众人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张越,张越没去理会,径直走出了门外。

    小馆外,杨小妮手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穿着一袭淡红色的短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馆门口,直到她看到张越出来,才露出一丝欣喜的神情。张越看到了杨小妮在冲他笑,先是一怔,随后眼神立马又变得十分的冷淡,他靠近杨小妮,不屑一顾地问道:“你干什么?”

    或许是头一次与张越这样面对面近距离接触,杨小妮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将手中的花递给张越。

    此时,小馆里的人都到了门外,静静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就在大家都以为张越会接受鲜花之时,却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张越接过那捧玫瑰,狠狠砸在了地上,用力地跺了几下,在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杨小妮,看着她如暴雨般的眼泪,一滴一滴打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你要不要这么贱,死心吧!”张越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分贝对一个女孩子说过话,今天是第一次,声音在这榆林中不停地回荡,许久才渐渐消失。

    天空劈过一丝闪电,将杨小妮的脸衬得惨白惨白,又或者她的脸本身就已经变得惨白,她赶紧转身离开,不让自己再看到张越片刻。

    张越看着地上凋落的红色玫瑰花瓣,听着杨小妮离开时颦蹙的脚步声,心中却提不起半分快感来,他问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天空开始下着小雨,榆城小馆的客人也都纷纷离去了,只有张越依旧站在原地,他的心就像一块重重的大石头,沉入了深海。


    误会

    从那以后,杨小妮便再也没有在张越的课桌里放过东西,每次张越打开课桌,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心里却有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失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意,但是失意却一天一天在他的心底蔓延。

    同桌邱文见张越整日魂不守舍,十分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越依旧在走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知道邱文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尴尬的问道:“怎么了?”

    邱文似乎知道张越在想什么了,便小声地告诉他:“你要是想见她,跟她解释清楚,就抓紧时间吧!”

    张越一怔,又赶紧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说道:“我才不要呢!”

    “不要就算了!”邱文淡淡一笑,继续做着自己的数学题目了。

    “再说我想见她,她也不一定要见我!”张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没错,不需要找杨小妮解释什么,可是自己的嘴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若是想见她,我有办法!”邱文转头冲张越一笑。

    第二日,张越请假没有来上课,邱文走到杨小妮的座位旁,将她叫了出去。

    杨小妮迷惑地看着邱文,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邱文故作吞吞吐吐,卖了关子。

    杨小妮最怕别人卖关子了,便着急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张越病了,现在在宿舍,他病得很严重,都不能起床了!”邱文突然做出一脸的紧张与惊恐,将杨小妮吓了一跳。

    “什么?”杨小妮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般,眼泪都止不住流了下来,但是她却赶紧擦干了眼泪,强迫自己露出一丝尴尬地微笑,说道:“这关我什么事?”

    邱文见杨小妮依旧不愿意原谅张越,便将事情更加严重地陈述出来:“他今天早上流了很多鼻血,搞不好就是白血病,你知道白血病基本是治不好的,他还不让我告诉别人——”说着,还挤出来几滴惋惜的眼泪。

    “这么严重,你赶快带我去见他吧!”杨小妮心底的防线终究是被冲破了,她太关心张越了,即使他不接受她,她的心底也只有他。

    宿舍里,张越翻来覆去,着急地等待着杨小妮的到来,直到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才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知道,杨小妮肯定会来的。

    “张越,你别死——”门一开,杨小妮便毫不顾忌地冲了进去,趴在张越的身上痛哭了起来,她一点都不知道,原来张越根本就没有生病。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只是想和你解释一下上次——”张越突然坐了起来。

    啪——杨小妮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扇得火辣火辣地疼,杨小妮赶紧擦干了眼泪,失望地看着张越说道:“原来你都是在耍我,你根本就没病!”

    “我……”张越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还是满心欢喜,现在却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我很贱,但是你也不用这样耍我,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杨小妮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了,她有点后悔,但是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错。

    看着杨小妮的背影消失在宿舍门口,张越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他赶紧把自己捂在被子了,情不自禁的啜泣起来。


    拒绝

    高二分班了,杨小妮去了文科班,而张越,选择了理科班。

    在高一最后的那一个月里,张越曾多次想和杨小妮当面道歉,但是都没有勇气去做,只能将一封又一封的道歉信塞入杨小妮的课桌,他不期盼杨小妮看完信后能够原谅他,但是至少这样,会让他的心里好过些。

    还是榆林小馆,还是静静地榆林,还是邱文与张越二人,这次期中考试又是考砸了。

    两人喝着闷酒,邱文问张越道:“你和杨小妮,现在怎样了?”

    张越顿了片刻,摇了摇头。

    “你应该当面跟她解释的!”邱文说道。

    “我……不敢……”张越还是头一次显得如此怯弱,也让邱文大吃一惊。

    邱文听了张越的答复,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这你都不敢,还怎么追女生,实在不行你就跪下道歉,女孩子见到男孩子下跪,一定就会原谅他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张越解释道,他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杨小妮。

    “大丈夫能屈能伸!”邱文也辩解道,至少在他看来,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他却有过类似的经历,正是自己没有好好把握,而失去了。

    “不可能!”张越虽然嘴上是拒绝了邱文的提议,可是心里却早就想这样做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一味地怯弱下去,最终不好过的也是自己。

    中午一下课,张越便买了一束同当日一模一样的玫瑰,等在了食堂门口,他要等杨小妮过来,当众向她道歉,求她原谅,他甚至想让杨小妮做他的女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傻傻的女孩。

    杨小妮在食堂门口看见了张越,她想刻意回避,却被张越拦住。

    “你又要干什么?”杨小妮惊恐地看着张越,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张越又会在众人面前将她羞辱一番,然而张越却不会这么做的。

    张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鲜花举起,顾不得四周其他人的围观与诧异的眼神,看着杨小妮问道:“小妮,你愿意原谅我吗?”

    杨小妮这次才是真真正正被吓住了,吓得眼泪都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赶紧捂着嘴,却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恐。

    “原谅他!”“原谅他!”周围的同学都跟着起哄了,或许他们只是想凑热闹,也或许他们是被张越的真诚所感动了。

    杨小妮擦干了眼泪,接过鲜花,笑了笑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说完,便满脸通红的离开了。

    张越起身站在原地,心中的那个结,终于算是打开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杨小妮的原谅了。

    张越与杨小妮又恢复了正常的交往,杨小妮依旧每天早上会去他的教室给他送一瓶牛奶,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当时的爱意,却是及其平淡,之中还掺杂着一丝冷淡。

    放学后,张越与杨小妮并排走在榆林的小道上,张越沉默了半天,终于将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小妮,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杨小妮也沉默了片刻,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可是,我喜欢你!”张越也停了下来,鼓足了勇气,告诉杨小妮。

    杨小妮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突然向前跑去:“快走吧,去晚了就没座位了!”

    张越一脸的失落,看着杨小妮的背影渐行渐远,才想到要赶紧追上去。


    重逢

    高中的时光总是短暂地,回想起来,却回味无穷。

    “张越,你快来看,这边有时装秀,好多美女呢!”邱文站在人群中朝张越挥手。

    张越冲邱文笑了笑,答道:“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马上啊!”说完,邱文就钻进了人群里,随着人群往不远处走去,他还是如当年一般热情开朗。

    如今的榆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铁路从这里穿过,一幢幢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遮挡了那片淡蓝色的天空,却留下一片灰暗。张越站在凉亭走廊上,望着不远处高中那鲜红色的红旗,随风飘扬。

    这里曾经是一片榆林,而如今却被规划成了一座公园,在离公园的不远处,建起了一排服装商场,霓虹闪烁,十分繁华。当年的榆林小馆不见了,那对年轻夫妇也早已离开了这里,不知去了何方,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静静的小城。

    “先生,请让一下!”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短裙的年轻女孩捧着一摞文件从张越身旁经过,张越转身让路,女孩冲他淡淡一笑,他才发觉,那不正是当年的杨小妮吗?虽然她换上了隐形眼镜,烫了波浪般的头发,但是她那淡淡的微笑,依旧回荡在张越的脑海里。

    杨小妮却没有认出张越,接着往前走去,直到张越叫住她:“小妮!”

    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杨小妮才缓缓停下脚步,欣喜地回头看着张越说道:“张越,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玩!”张越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觉得有点硌手,的确,自己这几年也是变化了不少。

    “好久没联系了!”杨小妮亦是淡淡一笑。

    “是啊,我……换号码了,你……还好吗?”张越关切地问道。

    杨小妮笑了笑,答道:“你看我这不挺好的!”

    “那就好!”张越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你好吗?”杨小妮问道。

    “我?还是老样子!”张越笑了笑。

    “小妮,要不要帮忙啊!”那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过来,接过杨小妮手中的文件,看着张越问道:“这位是?”

    “阿也,这是我高中的同学张越!”杨小妮赶紧向他解释,又看了看张越说道:“张越,这是我男朋友,胡也!”

    张越的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失落,他苦苦一笑,看着那穿着西装的帅气男子说道:“你好!”

    “你好!”男子伸出手同张野握手,随后,又说道:“小妮,我们感紧回去吧,不然经理该着急了!”

    杨小妮看了看手表,才意识过来,朝张越告白道:“回头联系!”

    “回头联系!”张越冲着杨小妮和胡也的背影,缓缓地挥了挥手。没留下联系方式,怎么能回头联系?张越自我嘲解地看着天空,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滴落在脸上,冰凉冰凉,他苦苦笑了笑,转身离去。

    雨越下越大,张越上了车,透过车窗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是失落万分,他祈祷着,希望这场大雨能够洗净这座小城的铅华,恢复往日的宁静,然而他又告诉自己,这已经不可能了。

    “人啊,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坐在一旁的邱文也看着车窗外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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