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农民可苦了,近郊菜社的还不是太苦,最真切感受农民的苦,不是下乡劳动而是去我哥下乡的集体户那次,那是一九七八年我哥下乡我刚考完高中,考完试我就跟着他上他们下乡的集体户去了,当地有一个小青年儿跟他们集体户的人一起玩的挺好的,我哥领我就上他家去了,他家那房子倒还可以也是砖房,但是就用一句话来形容叫“家徒四壁”,狗都没有吃的,狗食盆子都是空的。我问我哥他吃啥呀,我哥说他就上我们集体户蹭饭吃。家里粮都没有,那粮哪去了,他也不咋出工买不着粮,那叫返销粮也好、口粮也好,他没有公分买不多少粮,他说那年就给他70斤粮食,70斤粮几天吃没了,到夏天就没吃的了,狗都没吃的了,没爹没妈这么一个小小子,房子不知谁帮他盖得,忘了,为啥跟集体户的人混得那么熟,天天上他们集体户混吃混喝,集体户不差这一口粮,但集体户也是真艰苦,一点油星儿也没有,啥也没有,大酱都没有,用盐水蘸黄瓜,我去了在哪儿吃的,弄点儿大碴子呼一呼稀的溜儿的夏天就吃点儿那玩意儿,黄瓜可是非常新鲜顶花带刺的伸手摘下来就吃,小葱也是薅下来就吃,还有大柿子真好,就是院子里的没有化肥没农药,啥也没有自己种的,好吃!用点儿盐拌点儿葱叶,弄点盐水蘸点儿黄瓜就那么吃能吃饱,我去是吃不饱。我哪儿吃惯那玩意儿,再不济家里还有点儿油星。相比较当时很多城市贫民、农村贫民的生活来讲,拉车人的家庭生活是不错的,很体面,用他们自己辛勤的劳动换来的。
那年月见到的农村人还有一些是城市周边那些菜社进城掏大粪的人,这些人都不怕脏不怕累,每天拉着粪车专门掏厕所,冬天夏天的掏厕所。粪车顶上四四方方的木头壳的一个方盖子,有的还不那么结实严实,滴滴答答的走一路让人烦一路。
但这当中却有一个很特别的艺人,艺人也就是说有特殊才能的人,这人姓孙,记不清叫孙二孙什么,人们都管他叫“臭大粪”,夏天时每天在“瞎李峰”家的胡同口(有个瞎眼人叫李峰家住胡同口)有一个人放个棋盘下棋,瞎李峰他几个哥哥还有跟前儿的一些人都愿意下棋,大伙儿就围一块儿一起看棋,这个“臭大粪”一天掏粪他也不正经干,有时候早晨来了,掏粪跑一趟到中午了他就坐那下棋,一直下到天黑他回去了。粪掏的不咋地棋下的很好,那棋下的能给你说出棋谱来,你要说起吉林市下棋的名人没有他不认识的,包括当时几个大师“胡荣华”等他都知道,他是我见到的一个艺人,掏粪的艺人,号称“孙大粪““臭大粪”,但是“孙大粪”到那块儿就有一席之地,往那儿一站就有人给他让地方坐那儿下棋。我估计他应有些来历,但因咱那时还是个小孩儿,人家不会跟你说的,他是农民,但是看样子还是个有文化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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