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文｜想养猫的鱼
如果某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带的表面上沿着他能看到的“路”一直走下去，他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大概半个月前，一个朋友对我说：我想跟你说一个秘密——我有女朋友了。
我替她感到高兴，她说，就觉得我是一个会欣然接受的人。
我在自己的公号里非常郑重地把祝福送给她们，她也在朋友圈里晒出了女朋友的照片。但是，我的祝福话语是模糊的，她发照片时也从不说那是谁。
我想这大概因为，即便可以勇敢地对信任的朋友坦然相告，但对这个世界，我们还不敢信任。这个世界，即便是身边的朋友，对于异性恋以外的人们还不够包容。
东野圭吾的小说《单恋》也讲述了相似的故事，但又远不止如此。这本书是推理小说，又不光是推理小说。
小说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性别，相信自己应该属于另一种性别，医学上将这种表现称为性别认同障碍，姑且称他们为“中间人”吧。
故事从一次大学老友聚会开始。
朗哲在聚会上没见着美月，却在街上和她久别重逢。昔日风姿曼妙的美月，如今的形容举止居然完全像一个男人。更令人震惊的是，美月还自称刚刚杀过一个人。
朗哲为此陷入一场命案的漩涡中，然而命案背后的真相远远不止如此。
朗哲在寻找美月失踪的线索时，找到了相川。相川有着女人的外表和男人的内心，但她不做手术也没注射激素。
她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异常的。我相信正是身体和这样的内心构成了真正的自我，没有改变的必要。我认为不存在性别认同障碍这样的疾病。该治疗的是想消灭少数派的社会。”
相川是一个似乎超脱于所有人物的角色，东野大叔也许是在借他的口述说自己的观点：人类总是惧怕未知事物，因为恐惧，就要想办法消灭它。能不能给这些社会的边缘人少一点恶意？社会可不可以治治自己的病？
像相川这样能全然接受真实自我的例子是很少的，大多数“中间人”只能在这个社会的阴暗处匍匐地活着。他们中的一些人去做了手术，但这种行为能得到社会的哪怕一星半点的认同吗？
东野在小说中为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身份交换。想要成为男性的人和想要成为女性的人交换身份活着，这涉及到数不清的繁琐和危险，但他们竭尽全力想要完成这个“梦想”，其中有美月、中尾、立石卓、香里、嵯峨。
美月说：“只要身体能变成男人，我什么都愿意做，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我是在修正这个被造物主做坏了的身体。”但他们同时又对此产生质疑。“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事物映在镜中的倒影，本质上一点也没有改善。”
立石卓虽然和香里成功交换了身份，但他还是战战兢兢地活着，生活还是存在着诸多障碍。他说他过得并不幸福，他只是在拼命地活下去。
中尾这个角色类似于《嫌疑人X的献身》里的石神。他并不是中间人中的一员，但他的母亲是。
母亲在中尾小时候告知了这一切，随即离婚离家。从那以后，中尾似乎获得了一种可以辨别“中间人”的能力，并为他们的生存做出努力。故事开始时的命案是他犯下的，那是为了救他的爱人美月。因为朗哲和早田的穷追不舍，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局。中尾选择了自焚跳海自杀，这样警方就不能判断他的身份，案件结束了，美月也能以他的男性身份活下去。
他通过这种牺牲帮助美月完成了梦想。
知乎上的一位读者这样评价中尾的献身：
你恋我数十年
你为我死后
我用你的名字活着
我想，中尾的牺牲中，有对美月的保护，也有对母亲的怀念，还有对这群“中间人”的守护。
这里要提一下美月身体的复杂性。
“假设男人是黑石头，女人是白石头。美月就是灰色的石头。她拥有双方的构成要素，并且各占百分之五十，但她又不属于任何一方。根据每天的身体状况和周围的环境，可能会在这个渐变过程中晃来晃去。”
美月对沙理子的爱是真的，她想陪中尾一起死去的爱也是真的。美月的痛苦，就在于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整个故事的基调是很沉闷的，但结局是温暖的。
美月用中尾的身份去环游世界，给好友们寄来了来自格陵兰岛的明信片。中尾的署名、美月的字迹，像是一对爱人一起寄来的问候。
沙理子和朗哲离婚了，她去了非洲大草原做着热爱的摄影工作，朗哲从未允许她进入所谓的“男人的世界”，对她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东野给这本书取名“单恋”，可以有好几种解读。
美月的男性面对沙理子的十几年单恋。
中尾对美月女性面的十几年单恋，最后为了让美月能以男性身份活下去选择自焚而死。
而我个人最赞同的另一种解读是：他们觉察不到自己身处在梅比乌斯环上，他们一直单恋着自己的另一个灵魂。东野给这群人的苦苦挣扎取了一个最美的名字——单恋。
但我非常讨厌书中朗哲的这个角色。
美月多次提醒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可他一直强调这是为了拯救朋友。明明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或者说八卦），还用所谓的责任包裹得堂堂正正，也间接地为中尾的死助了一把力。
既然是好朋友，请相信他们，不必去深究他们不愿意透露的某些事，他们也许可以过得更好，不是吗？
不管是《单恋》提到的这群人，还是其他的边缘人，甚至是这社会上的每个人他们都过得不易。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作为过客，可否给他们多一点的包容；作为朋友，又可否给他们多给一点的信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