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苟活不易,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记录。
—题记
仁利活了大半辈子,总是这样的装扮,身着青色中山装 ,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左手拄着竹拐,一瘸一拐的仁利每天都在家和烧酒房之间来回游荡。
01.少年不识愁滋味,嫡长荒唐骄纵横。
仁利作为嫡长子,自生下来就倍受瞩目 ,父母溺爱又加,管束不足,致使仁利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 。
吃集体饭的年代,仁利仗着父亲是村里的村长,胡作非为,年纪轻轻就吃喝p赌抽,样样俱全,今天调戏小寡妇,明天用炮仗炸飞王二家的茅坑,仁利的母亲每天挨家挨户去赔礼道歉,仁利的父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靠勤劳致富的能人,生了一个这样的逆子,仁利的老父亲一生气起来,就抡起锄头追着仁利,嚷着要要打断他的狗腿。
仁利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可在面对自己的熊孩子犯浑时,也不知道如何教育,自古慈母多败儿,母亲和颜悦色同仁利讲着为人处世的道理,仁利嘴上附和着,背地里依然到处惹是生非。
仁转眼到就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老两口一合计 ,决定给仁利找个媳妇,收收他的性子,有了家或许仁利就踏实了。
母亲左挑右选 ,最后看中了乡下一户穷苦家的女儿秀娥,秀娥虽大字不识,可有力气能干活 ,且臀宽体厚,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板。
02.浪子回头家难留,只因懒惰好买醉
婚后的仁利和父母分了家 ,仁利开始作为一家之主担负起家庭的担子 ,多年的游手好闲,喝酒买醉,仁利在面对生活的艰难时采取了逃避的消极态度,婚后,秀娥一口气生了3个孩子,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们饿得哇哇叫,仁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农活不会干,毛笔不能写,健全的仁利被老婆骂成活着的一无是处皮囊。
如果一个人在骨子里还没有断奶,那么他注定无法面对生活的风雨。
秀娥是个急性子,看见丈夫如此不堪,连碗饱饭都賺不到,气不打一处来,嘴上骂骂咧咧,情绪激动时连推带打,仁利大多时候都是一声不吭,任由妻子打骂发泄。
生活的一地鸡毛 、妻子的不依不饶、孩子的你哭我嚎,仁利的内心是恐惧的,他从来就没想过结婚会有这么多麻烦和苦恼,显然,仁利还没有足够的心里准备,就被生活贴上丈夫和父亲的标志,同时还要承担这个标签背后的责任与义务。
少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中年的慌乱不知所措,混后的仁利硬着头皮去做顶梁柱,这角色的转变让仁利 ,夫妻间的争吵不断,更加剧了仁利的退缩。
酒成了仁利的庇护神,吵架之后来一杯,夫唱妇随情意浓,街邻嘲笑来一口,快乐尊严全都有 ,孩子哭闹一口闷 ,梦里孩儿笑盈盈。
03.残阳落日苦伶仃,嗜酒成魔命也薄
五十出头的仁利活成了连狗都嫌弃的模样,夫妻分居 ,儿女各自成家,仁利成了完整家庭的“孤寡老人”,儿女偶有看望,更多的是指责仁利的烂醉如泥,自甘堕落。
仁利愈发寡言,仁利清晨偷偷瞒着家人 ,避开熟人,抄着小路拄拐去酒馆,3块钱的烧酒够他喝一上午,和酒馆里的酒友侃侃而谈,是仁利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中午准时回来蹭饭,秀娥免不了要骂上两句,仁利已经麻木了,他吃完饭,洗了自己的碗筷,眯上一小会,等大家不注意时又偷偷返回酒馆,仁利乐此不疲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好酒如命的仁利不知道的是,自己多年酗酒的恶习,已经在身体里埋下巨大的隐患。
58岁那年,仁利愈发消瘦,犹如一副黏着皮的骨架在行走,食欲骤降,直到有一天 ,仁利腆着脸,小心翼翼的告诉儿子,自己吃不下饭了。
儿子心里咯噔一下,火速带父亲去做了相关检查,一星期后,结果出来了:食道癌。
儿子虽然埋怨父亲多年的失职失责,可看到这个结果还是泪如泉涌 ,可怜又可悲的父亲。
2010年的清明节,仁利在他那张睡了59年的木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入棺的时候,仁利穿戴整齐 ,胡子也修整的干干净净,脸上没有痛苦的痕迹,仿佛只是沉睡了过去。
仁利终于挺直了身板,躺在那儿 ,像一个真正的沉睡的活人。
2020年 ,仁利已经在地下沉睡10年,无论一个人的一生经历过什么,活着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来过,活过就足矣。
每一个卑微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被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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