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2006年7月3日。
程肆从看守所出来那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已是黄昏。
他站在大门口回望。
五个月没碰烟，烟瘾犯了。
程肆拿出外套内衬那包从进看守所就揣着的烟。
生锈的打火机燃不起火苗。
来来回回几次，勉强抽上了。
程肆深吸一口，陷在这烟熏缭绕的梦幻感中，他厌极了现实。
明明才二十打头的人偏偏心沧桑得像四十好几。
猛的剧烈咳嗽起来，劣质的烟草味刺激鼻腔。
两元一包的次烟。
程肆撇了撇嘴，黑色帆布鞋把烟头踩灭。
他是社会的败类，像蝼蚁，像烟蒂。
他的前半生，劣迹斑斑，人人鄙夷。
“窝囊废”喑哑的音一个个落入程肆的耳中。
抬头，对视。
淡漠地移开眼，灰色的眸子无波澜。
“看守所出来一趟话都不会说了”音调上挑，分明的挑衅意味。
“你不需要等我的”
程肆不明白这女孩大好前途为什么花在他这个无用人身上。
“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喂，程肆”沈娆跟在程肆身后突然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在一起吧”
chapter 2
程肆脚步顿了顿，往远处走。
夏季夜幕降临得快，天空黯淡得只有几颗星的影儿。
从干瘪的裤包中掏出一张揉皱的二十元纸币。
“来十串烤肉”程肆拂了拂塑料板凳上的灰尘，朝老板招了招手。
“好嘞，您先坐着”老板憨厚一笑，忙碌了起来。
程肆挺羡慕这种生活的，安稳踏实。
思绪翻涌。
晃眼间瞥见个人影。
沈娆醉了酒，摇摇晃晃地游荡在街头。
她大抵是看见程肆了。
隔着一条街道，脚步停滞了会儿。
从面包车上下来两个人，架着沈娆的胳膊往车上扯。
红灯。
车流不息。
程肆冲了过去。
一时间车灯四射，喇叭声此起彼伏。
“沈娆”那是程肆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嘶声力竭。
程肆也没想过会是在这种场景下再遇到她。
这一架打的酣畅淋漓。
玻璃瓶一个个砸在他身上，程肆无力反抗，沈娆被推上车。
“呸，垃圾”一口痰卒在程肆脸上，面包车扬长而去。
暗夜里，程肆似乎对上了沈娆的眼。
恨。
程肆拳头攥得紧，他得记住今晚。
2006年7月4日，各大媒体疯狂地报道着一恶性伤人事件。
主角是程肆。
闪光灯铺天盖地袭来，他带上手铐，听着“咔嚓咔嚓”的相机声响 ，被押上警车。
程肆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进进几次看守所，过个随意拖沓的人生。
是没想到，要在监狱吃牢狱饭了。
因为沈娆，程肆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坏人。
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
这回可真是当了个英雄。
二审跟初审结果相同，故意伤人罪，念在有自首情节，最后被判有期徒刑八年。
一锤定音。
“有什么想说的”
“真后悔，没多捅他几刀”
走过一间间牢房。
隔着透明玻璃板。
程肆穿着深蓝色的狱服，接起电话。
“窝囊废”
程肆半睁灰色的眸，没搭腔。
“我不会等你的”
那样最好，沈娆。
“时间到了”程肆被两名士官架走。
沈娆放下电话，走出监狱。
尾声
八年已过。
程肆从监狱出来那天，街上车水马龙。
平房修建成了高楼大厦，马路变得宽且光洁。
“老板，你们这两元的烟来一包”程肆从包里拿出张破损的二十元。
“最便宜的十元”老板爱答不理，整顿着新进的杂志。
“老板，今天几月几日”
“2014年7月4日”
程肆最终还是买了包最次的烟。
靠在新修的栏杆上背对着监狱。
风起了。
程肆往远处走。
他没回头。
权当大梦一场。
[这是修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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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伪善》文/衬眉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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