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中校史馆全景
1901年,京师大学堂聘孙诒让任经学教习,他坚辞不就;1904年至1907年,张之洞3次聘其为湖北存古学堂教习,以“保存国粹”,孙诒让均未就;在这期间,礼部设礼学馆,奏派孙诒让为总纂(总编),孙亦没有赴任。
孙诒让曾耗其半生时间进京赴考求取功名,“阐《周礼》六艺之教,以远播蛮荒”,后半生却视功名如粪土,原因究竟何在?
筹办我国最早
数学专门学校
瑞安中学的新校址位于市区瑞湖路,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校园占地220亩,投资1.5个亿。7月10日下午,记者走进瑞安中学。一走进校门,迎面矗立着一块硕大的校训碑,上书“甄综术艺,以应时需”几个大字。在校训碑后,几幢教学楼整齐地排列着,楼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从校园前门往右绕过一条小径,一座清式建筑映入眼帘,这就是重新翻修的探花楼。探花楼主楼是瑞中校史馆,附属楼中有藏书阁、贤晖榭、墨香轩、六艺亭、省身亭、树人亭、行知廊、碑廊等建筑,古香古色,气韵独特。绕到校园北山,这里有一座花园式的“籀园”,园中有一座怀籀亭,籀公是孙诒让的号,“籀园”是用以怀念孙诒让的。
瑞安中学创立于1896年,其前身就是孙诒让创办的学计馆。“100多年来,瑞安中学几易校舍,从最先寄住卓公祠,到如今有了全新的现代化校舍,这样的办学条件不仅在全国首屈一指,且相比于孙诒让创办学校之初更是有了天渊之别。”瑞安中学校办主任林云江说,“学校里人才辈出,有著名动物学家、鱼类学家、线虫学家伍献文,天体力学家、天文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孙义燧,大气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伍荣生,中国戏剧家、电影家黄宗洛,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设计者曾联松等。”
瑞中“甄综术艺,以应时需”的校训直接来源于孙诒让。孙诒让尽管早年一心钻研学术,但是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夫子,经世致用一直都是孙诒让思想的精髓。“救焚拯溺,贵于开悟国民,讲习科学”。甲午中日战争之后,孙诒让义无反顾地投身教育、实业。在戊戌变法期间接连创办瑞安学计馆、温州蚕学馆、瑞平化学堂等几所学校。其中,学计馆是我国最早的数学专门学校。
林云江告诉记者,学计馆最初名为算学书院,专门研习数学,但是响应者寥寥,经费也捉襟见肘。开办初期,仅有捐款1560元,除创办学校费用花掉500元之外,所剩1000元就成为3年的日常开支,这使得学校惨淡经营。1898年,学计馆经费更加紧张,孙诒让率先带头捐款200元,又请求拨官款,同时向外地募捐。当时在京中任职的好友黄绍箕鼎力相助,筹到官款2000元,上海、杭州、宁波各地教育界热心人士也捐款1300元。在省吃俭用中,学计馆迎来第一批毕业生,3年后,这第一批学计馆的学生毕业都在当时的县测绘队找到工作,乡人开始改变观点,学校的办学状况才逐渐有所好转。。
“在孙诒让整个办学过程中,经常遇到‘经费奇拙’的情况,他的书信中充满‘极力撙节’、‘亏绌甚巨’、‘需款益巨’等字眼,他甚至特别提出,‘学费不预筹,则普及教育,万不能充其望。’”林云江如是说。回望当初孙诒让办学之难,再看瑞中的新校园,今昔对比,更凸显如今瑞安中学办学条件之优越,这恐怕也是让孙诒让最感欣慰的事情吧。
以开学堂为第一要义
在瑞安中学绕校园一圈,仿佛置身于公园之内,几幢形状独特的现代化教学楼非常惹眼,楼名也很有特色:勤思楼、勤业楼、勤耕楼、勤勉楼,处处彰显瑞安中学“勤奋”的校训。而在甄综楼前屹立着的孙诒让铜像,正慈祥地注视着校园里来往的学子。
1895年至1908年间,孙诒让为开发民智,“以开学堂为第一要义”,致力于教育、实业,服务乡邦;1905年,他担任温处学务分处总理,从上任初始,他就遭遇“忽谤问生,阻碍百出”的局面。
当时的温州知府满人锡纶,是个顽固守旧分子。他公开声称“不喜新学”,不满孙诒让“用人太新”,并鼓动乐清顽固知县何士循、永嘉守旧知县丁维晋等人,暗中与孙诒让作对,使学务分处难以开展正常的教育活动。
1906年,孙诒让上禀浙抚,请求拨科举费办学费。此项建议虽获浙抚允准,但锡纶怂恿各县官吏拒不奉行,将此款肥私。经一年多的争讼,省学务处多次派人调停,减少议拨,最后,“终因库书坚抗,分文未得”。1907年,温州师范学堂开办。永嘉富户徐元凯的母亲热心教育,力劝儿子捐银千两,作为温州师范学堂的开办费,县令丁维晋得知以后,大为不满,利用手中权力,不仅派人对他进行“勒谷”、“诬敲”,而且编造莫须有的罪名,将徐家抄家治罪,企图打击孙诒让的办学热情。
锡纶不择手段地迫害,无形中也助长一些劣绅的嚣张气焰。温处学务分处成立时,各县士绅都想从中谋取一官半职,以求名利双收。永嘉劣绅梅佐羹托人向孙诒让谋求“挂名董事”,遭严拒。梅因此对孙怀恨在心,屡次散布谣言,阻挠学务。他还有一个同党吴木天,这个人曾以设飞鹏学堂为名,私吞学款,变学堂为赌局,被孙诒让派人查处,从而与孙诒让结下私怨。梅佐羹、吴木天两人臭味相投,结成死党。在永嘉公开与孙诒让主持的学务分处作对。1907年,省学务处视学杨某在分处职员夏莘如的陪同下,巡视瑞安、平阳、乐清等县的学校。在永嘉县所属学堂视察时,被梅党沿途拦辱,杨某和孙诒让皆有公函至道府县,请求惩处劣绅,还个公道,但是毫无反响。一个普通士绅竟敢公然拦辱省学务处的官员,如无锡纶、丁维晋故意与孙诒让为难,局面显然不至于此。
守旧官吏的刁难,劣绅的阻碍破坏,给孙诒让及温处教育界带来种种压力,孙诒让曾在写给黄绍箕的信中悲叹:“温守则极厌新喜故。某承令分处,无能为役。”但尽管阻力重重,温处两府在1896年至1908年的13年时间里,共创办各级各类学校309所,其中243所在学务分处的领导下建立,占总数的78%。且从各年办学数量来看,1906年、1907年、1908年3年最多,共234所,占13年办学数的76%。而1908年孙诒让逝世后,温处两府办学数量急剧下降,从111所降至46所。由此可见,温处两府的办学高潮出现在学务分处成立之后,而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孙诒让个人功绩尤为卓著。
瑞中校史馆门口
开矿保路
实业救国
漫步大街小巷,到处可见三轮车穿梭而过,三轮车已然成为我市交通的一道风景线。据说,三轮车的普及与孙诒让有关联。古时的温州是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但这样城市格局带来的却是交通不便,在鸦片战争失败后,这更成为社会发展的阻碍。
在孙诒让的积极倡导和各绅商参与下,温州于1904年7月从上海引进100辆单座铁皮车轮人力车,并雇工匠仿造50辆,开始在城内试运行。孙诒让还第一个坐着三轮车在温州的巷子里穿行,兜了很大一圈,以期被市民接受。
市玉海文化研究会会员陈思义告诉记者,除推广三轮车外,孙诒让投身实业的行动中还有开矿山、保路权、兴办实业等一系列措施。1904年,孙诒让获悉永嘉孙坑境内有出产铅矿。于是,他领衔发起成立富强矿务开发中心,准备开采。他亲自和孙坑民众签订合同,规定该矿集股开采,当地民众可自愿入股,但是绝不许外国人加入股份,采炼纯净的矿物售价,除公司开支外,每年以纯收益5%报效国家。但因需耗巨资,开矿一事只好搁置。
1905年,孙诒让担任瑞安商会总理之时,全国掀起一场群众性的抵制美货运动。闻讯后,孙诒让约集温州府六县商界30余人商议抵制办法。他们除积极展开“不用美货,人人皆有责任”的宣传外,还联名致电杭州、上海等商会,表示采取一致行动;1906年,浙江民众成立浙江铁路公司,筹资自办苏杭甬铁路。英帝国主义为控制铁路,胁迫清政府向英国借款150万英镑。消息传来,浙江各地群情激奋,纷纷设立保路拒款会,坚决拒绝借款筑路。同年,浙江、安徽两省选派7名代表赴京力争,孙诒让也是赴京代表之一。临行前,不料他腿疾突发,只好留在家里。他不仅自认捐路款2000元,其后不顾60岁高龄,亲赴20多个乡镇演说、劝募,共集得路款22000余元。
孙诒让的实业之举意在维护国家主权,但他并不主张一味闭关锁国,完全同外界断绝来往。为了能够办好教育,他还曾多次派人赴日本学习,归国人员必须担任学校的教师。晚年的孙诒让甚至不顾年迈,开始学习英语。
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孙诒让经世致用;作为一个地方实业家,他爱国爱乡;作为一个教育家,他广纳博采。他的人格和情操当之无愧是“三百年绝等双”。
编后语:
回望孙诒让的人生,如同一本厚重的大书,完全读懂绝非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一生涉足学术、教育、实业,每涉足一个领域,他都能目光如炬、洞悉一切,筹谋未来,不畏艰险。作为永嘉学派和乾嘉学派的集大成者,他不拘泥古人,不拘泥书本,“甄综术艺,以应时需”,瑞中的这句校训或许更能透视孙诒让的人生。(记者吴益敏/文孙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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