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钟鼓楼》以后,似乎逐渐忘记了小说里揭示的种种问题。整本小说给我留下的印象可以用几个字来概括:温和、厚重。
温和与厚重,似乎不如深刻和犀利,可这也是一种特点吧。
一、温和
《钟鼓楼》主要是写北京市民。作者刘心武曾说:“《钟鼓楼》不光是一幅精美鲜活的城市浮世绘,其中更加熠熠生辉的是老北京人的宽厚与温情。这是代代相传的人类文化遗产,无论经历什么样的矛盾争端,最终都在反复的分崩与和解中迈向更好的明天。”
我在看《人生海海》时总感觉精神紧绷,特别累,因为作者设置了很多悬念,而小说人物也经历了深重的苦难。但是看《钟鼓楼》时,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人物要打一架了,可是他们却奇迹般地和好了。
例如路喜纯和卢宝桑,卢宝桑多次羞辱路喜纯,打扰他的工作,而且还当众把路喜纯父母在旧社会从事的低贱的工作说了出来。可路喜纯呢,他并没有和卢宝桑动手,而是跑出去默默地流泪。婚宴结束后,在大家都怀疑是卢宝桑偷了东西时,路喜纯还帮卢宝桑说话。
还有澹台智珠和李铠。澹台智珠是个颇有名气的京剧演员,而她的丈夫李铠却总因为小心眼扰乱她的工作,和她争吵。澹台智珠感念他昔日的恩情,一直包容他,踏踏实实地和他过日子。
最明显的是薛大娘和她的大儿媳孟昭英。薛大娘偏心,嘴上不饶人,不给大儿媳留面子。孟昭英百般隐忍,婆婆却当众责骂她。当孟昭英委屈不已时,突然看到了婆婆憔悴的模样,她放弃了争吵,与婆婆和解了。
像这样的一些例子,似乎让当下的我们很难理解。可对作者来说,这就是他心目中的老北京人。在作者的笔下,就连钟鼓楼,也似乎有了人的情感。一种温情贯穿在小说中,成为小说的底色。
二、厚重
提起高密东北乡,人们会想起莫言。提起河南延津,人们会想到刘震云。作家往往对家乡有种深深的依恋,那里有他们的根和所有情感的源头。家乡对于作家来说,就像他们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一样。
刘心武热衷于写北京,他是四川成都人,但是他说自己是个老北京。他说:“我的生命,深深地嵌入了这座城市。可以说,我的生命籍贯,就是北京。我是北京人,而且是一个老北京。”
他在北京长大,之后也在北京工作。据他回忆:“从1950年到1960年,我从8岁到18岁,都住在北京东城钱粮胡同的一所大型四合院里。北京四合院的特色,如门口的石墩,门内的砖雕影壁,通往内院的垂花门,内院里的海棠树,以及通往附院的月洞门等等,我都不是从书本上知悉的,那就是我童年的生活空间。”
在小说里,他热衷于描写钟鼓楼、四合院和各种景点。他把他熟知的一切,热爱的一切,讲给读者们听。
我觉得他写起北京这些历史文化习俗之类的,要比描写人物更得心应手。银锭桥、什刹海、后海,他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钟鼓楼的历史、计时方式,他认真地讲述着。关于北京的一些传说故事,如铸钟娘娘、豆汁姑娘等,他也津津乐道。
以上这些,都是当地人耳熟能详,可以随便唠的那种。我曾在短视频里看到一位北京大叔站在银锭桥畔,把周围的景点、历史文化介绍了个遍。
其实小说里比较珍贵的是,它记录了北京从近代到当代的各种文化习俗。比如婚嫁习俗,作者是通过描写薛家薛大娘、大儿媳孟昭英、二儿媳潘秀娅,这三位女性经历的3种婚嫁仪式来表现的。还有老北京的一些酒馆饭馆,作者都有详细的记述。
城市、建筑、家族,都在时间的流逝中保留着属于自己的历史,就连一只钟表上,都留存着岁月的痕迹。历史文化习俗,和人物的故事交织在一起,使得整部小说具有了深厚的底蕴。
三、几首歌和文学作品的对比
1994年,有一首歌叫《钟鼓楼》。歌者在演唱时,说了一句:“今天的钟鼓楼跟以前的不一样。”他唱着:“钟鼓楼吸着那尘烟,任你们画着他的脸。”短片里,他站在废墟前,身后是倒塌的建筑。也许90年代的钟鼓楼附近,已经打破了刘心武笔下的温和与平静。
这几年,因为一首《鼓楼》,很多人去钟鼓楼打卡拍照。歌者是北京人,我却在他的歌里听出了一种漂泊无依的孤独。
在他的歌里,他是主角,而鼓楼只是一处景物。歌曲《钟鼓楼》里的烟火气、带着情感的景色,到了他的歌里,就只剩一种疏离感。周围喧嚣繁华,而他是一个过客。站在银锭桥能不能看见西山他并不关心,他沉默不语,深知自己平凡且孤单。
再回头看《钟鼓楼》小说,可能会觉得它已经过时了。其实它本就是属于过去,当我们追忆80年代甚至更早的北京时,可以翻开这本书。
每个人与北京的故事都是不同的,小说《钟鼓楼》其实只代表着作者刘心武的视角。《钟鼓楼》没有老舍的《骆驼祥子》深刻,刘心武写的是当代北京市民,而老舍笔下的祥子只是个旧社会里一无所有的车夫。刘震云《一地鸡毛》里的小林更像是想逃离浪浪山的小猪妖,在琐碎与虚无中,抓不住生命的稻草。
无论如何,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古老的钟鼓楼屹立着,见证着社会历史和个人命运的变化。
“鼓楼在前,红墙黄瓦。钟楼在后,灰墙绿瓦。钟鼓楼高高地屹立着,不断迎接着下一刻、下一天、下一月、下一年、下一代。”
新的故事永远在发生着……
(本文图片均来源于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