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皮鞋

  想有一匹马，不一定非得是白马，黑马也行，但一定得一双皮鞋，黑色的，不是亮面的。

  现在已经有了黑色皮鞋，不是亮面的。可没马，没马，方圆几里都没，只有马路。小时候乡镇里只有一条大马路，它算得上马路，至少还有一个一个连成群马队，也不能算是马队，因为其中大半都骡，可至少有马，马走的路叫马路。

现在走大马路的都是奔跑的车，以白的为多的车队，也有行人都是成双的黑皮鞋。马蹄声和皮鞋的声不同，一个清脆一个拖沓。

我记得小时候骡马队都是在夏天日未出而出，夜已深而息，天渐黎明吃一盆凉水和玉米粒儿，夜深倦在马槽前咀嚼干草和玉米粒儿。然后领队头马脖子前挂满黄铜铃儿，有的还要点缀着些红色的碎步条儿，可神气了。不过再神气的马儿也要驼三百斤的红砖块儿，在平坦宽阔马路上，步子迈的整齐划一，每一匹马都要尽力趾高气昂，尽力打出队伍的节奏。走上泥泞小路，依旧保持队形，后面的马儿跟着前面的头马，头马义务领着后面的马儿。也曾有幸跟过一次马队，不过它们要去的地方我不能去，所以我就倚在门槛前等马队不见。马蹄声渐远去，直至几里开外，直至难寻难觅。

  清晨的闹钟很像喂马人将玉米粒儿倒进铁盆发出的声响。闻着声，得起床穿上黑色皮鞋，出了门，但不用刻意列队，因为人总会自觉排队？当乌泱泱的一堆皮鞋凑在一条马路上时，决不会像马，因为马是马！只有一堆像是莫扎特落下的音符，噼里啪啦，镗鞳镗鞳……碎碎不停。每双皮鞋都要争取踏出一首“命运交响曲”都一枝独秀，举世无双！等夜晚沐风吹来，疲惫的皮鞋低沉缓慢，轻轻的，轻轻的等明天玉米粒倒进钢筋盆……

明天再去买一双黑色皮鞋，走马路！

——马卓

2018.11.01（21：30-2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