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完了？”维舟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几点了？”
“刚十一点，我刚刚跟他说了。”凯抒羡慕地盯着他哥裸露在外面的上半身，“黑是黑了点，可是身材超好哎，哥，这几年，没有少锻炼吧？”
“我一直都很注意锻炼啊，”维舟看了看自己的胸肌，又看了看凯抒，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摄影器材的搬运可是力气活，你呢，从小就不爱锻炼，还变得这么瘦，上了大学没少吃苦吧。”
记得维舟刚走的时候，凯抒还没有高考，还在上高中，那时候维舟还叫他“小熊”的，是名副其实的胖墩墩，但是这次见面，三年过去，凯抒像是脱下来了五十斤的肥肉，现在，身高窜到一米八多，却刚到一百二十斤，站在那儿就跟个电线杆一样。要不是这些年来，两个人有机会就会视频聊天，今天在大街上，维舟是万不敢认的。即使看着他的脸一天天瘦下来，但是配合着身材整体看上去还是让人心疼得不得了。“我这是自然地瘦下来的嘛，长个了自然就不长肉啦。”凯抒不承认维舟的“吃苦说”，反而将了一军，摸着他哥的身材，“做哥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啧啧，看看这肌肉，多漂亮！”
“我…”维舟的声音像是气音，凯抒离得那么近也没有注意到。忽然，维舟一把拉住凯抒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按在自己心跳的位置。“小熊，我想跟你说…”
凯抒吓得抬头看向维舟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坚定，像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要说什么？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了？凯抒也想不起来了。自己的手掌中，是哥的心跳吧，怎么跳得那么激动，凯抒一时以为自己能感觉到手上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上午九点大家都聚在会议室的时候，果然只有导演，编剧和几个演员，其他的人都在会议室的外面，艾穆和安文走进导演房间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唐桑，确实放松了一些。中午聚完餐，导演就说下午要跟其他的人再开个会，把新修改的意见交流一下。“估计有赞助商的，”安文跟导演寒暄了两句回到车上跟艾穆说，“等晚些时候我帮你把他约出来，咱先回去。”
“回哪里？”艾穆从剧本里抬起头问，看着窗外，没有看安文。“回酒店，在正式开机之前导演肯定还得给你们几个主演开个会，咱就别来回跑了，”安文见他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就挪了挪身子，面冲前方坐定，“正好也一并解决了视频的事儿，可不能让咱的第一部戏就闹得不愉快不是？”
“昂…”艾穆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但没有进一步答腔，又埋头看着自己剧本上的笔记了。眼睛在安文看不到的地方滴溜溜地转，手里的笔也在本子上点点点的不知道在标记写什么，他得承认，他根本没在对剧本上心，只是莫名地不想说话。想起昨天晚上安文有些压抑的态度，他就有点明白了。他甚至有种预感，他的这部戏注定并不会顺利，甚至会因此而扑街。回到宾馆，安文重新订了一间房，也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之后才让艾穆进门。“角色那么难把握喔？”安文看着从上车就抓着剧本不放的艾穆，现在坐在沙发上也没有把目光移开，可安文也注意到：他的手都没有翻过一页纸啊！虽然小孩气人的时候真的挺气人的，但是不得不说，受委屈的时候也是让人很心疼。就像现在，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个结界，他走不出来自己也闯不进去，再亲密的人，失去了交流也会轻易地被拉开距离的。于是安文就努力地想跟他“取得联系”。“小文哥，我有种预感，”艾穆忽然答了话，“这部戏，…对了，这部戏你是怎么拿到的？”
“这个，是导演找的我咯，他说看过你的戏…等会，你是说…”安文像是猜到了艾穆的思路，“这件事儿本身就是有预谋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吧，我虽然已经演过几部还不错的戏，但是在里面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啊，就凭那几个连台词都没几句的角色就定我，也未免有点唐突了吧？”艾穆把剧本扔在一旁。“那这个戏可是毫无竞争性地选了你，那他还有什么优势呢？”安文觉得艾穆低估了他自己的实力。“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呗，”艾穆越说越来劲，好像摊上这件事的不是自己，“他就是指望着我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既然给了我这个角色，即使这次达不到目的，也为之后进一步的接触打好了基础，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给大佬递茶，”安文一下被点醒，小跑到艾穆旁边坐下，递上刚才从楼下买的喝了一半的冰红茶，“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唐桑那边，有视频，这既是他的把柄，也是你的，就看这个把柄怎么处理了。”
“对！”艾穆接过冰红茶灌了两口，忽然又被提醒到还有这么一茬，心情忽然又变得不愉快了，而且，“要是唐桑不承认，完全推给酒店也就那他完全没办法了。”
“那就先约他出来，探探他的口风。”安文打定主意。双方约定在第二天晚上在离酒店不远的一家餐厅见面，唐桑说，“我也一直想找机会坐下来和小穆有进一步的认识。”
你的声音怕是要我晚上做噩梦！艾穆生气地对着外放的手机吼，但是对方并没有机会听到这控诉，因为艾穆自己就做了静音处理。
“小熊，我…喜欢的是男生。”凯抒忽然听到维舟来了这么一句。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严肃得像是在发誓一样。“吓死我了！”凯抒更紧地把手掌贴近他哥的左心房，感觉到的是更炙热的温度和强烈的心跳声，呼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呢。”
“什么…什…你，你不…”维舟搞不懂凯抒的态度，他明明是这么认真地在跟他最爱的弟弟出柜啊，“别开玩笑，我很…”
“我也很认真啊哥，”凯抒把手抽出来，在床上盘起腿笑，“我没把你的话当玩笑，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喜欢男生或者女生有什么区别吗？”
凯抒表示自己不在乎，只是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付出的和得到的都是爱就好。”
“小熊…”维舟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答复，虽然这些年来，身边很亲近的朋友知道了以后都报以支持，但是对维舟来说，自己最爱的人能够接受才是最重要的，听他这么说，维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是面对他的一番肺腑之言，自己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只憋出一句，“谢谢。”
“好啦，哥，我先去洗个澡，回来我要八卦的，你做好准备喔！”凯抒跳下床，觉得应该给维舟一点时间独自待一会。
“唐总，您明儿晚上真要去赴约？我看那个小演员不是善茬，第一次就拒绝得那么干脆，之后也没有闹大，怕是有后手。”小秘书接过唐桑手里的文件，再次给他提醒。“不怕！”唐桑示意她坐下，想到明天就能面对面地去见那个人，他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也就愿意跟人闲谈一会，而且，秘书是他的亲侄女，不是外人，“还记得有次电影节之后的私人聚会上，那是我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是两年前了吧，那时候他还没转型，还不是个演员，那个聚会也是他经纪人托关系拉他过去的，当时我就被他迷住了，还跟他说了话聊了聊，结果啊，那天晚上，在宾馆他竟然没有认出来我，也是让人寒心呐！”
“两年前？”小秘书算了算，“团团今年都四岁了！”
“我跟你舅妈结婚都五年了，”唐桑默认，“但我一直在外面，你也知道，聚少离多，后来就，貌合神离了。”
“那您后来呢，一直没找过艾穆？”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机会，毕竟看他原来的那个经纪人，也愿意与我这个身份的人接触，见过几回但都没有接触，他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愿意和人多接触的样子，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换了经纪人，走演员这条路了。”唐桑继续回忆。“原来您这两年投的几部戏…”小秘书恍然。“对！”唐桑大方承认，却又很是苦楚，“但是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小角色，动不动就杀青了，几部戏下来，我都没有见过他的面。”
“那他这次忽然叫您过去，是想和您有进一步接触！”小秘书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八卦的笑容。“快去工作！”唐桑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适时地结束了话题，赶小秘书出去，“小丫头这么八卦！”
“哥，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凯抒从卫生间出来第一句就问。“去拿条毛巾，”维舟赶他，“头发滴着水就出来！”
“哥，我擦着头发，你回答我的问题。”两秒钟后凯抒又一次从卫生间走出来，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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