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鑫,我的钱又丢了”a老师从门外冲进来,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就有学生拿a老师的钱,最开始是20几块,到现在的100块大有越来越猖狂的态势,三番五次的拿钱让我对这位学生深恶痛绝,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次总共600多元。我们也在猜测是五年级哪一个同学,根据a老师的印象目标锁定在小b的身上,小b在我眼里是好学生,所以我绝不相信是ta。
01 “严刑拷打”
这一次拿了100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抱着这种情况绝不能姑息的心态去查了监控。本来是一腔怒火,打算抓到那个学生就“严刑拷打”一番,结果查完后我的心可以用一首《凉凉》来概括,我始终无法相信录像里鬼鬼祟祟、天真无邪、熟门熟路的那个人就是小b,让我不得不为ta的机智点赞,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用在正道上。当时还没有确定那就是小b,我只是看到ta前后两次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看到a老师出去,走廊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ta弯腰站在楼梯处看了看后,一步一步靠近办公室,在门口的走廊上四处张望,然后迅速走进去又迅速走出来,大概用了1分钟左右,从这一系列的行动中可以看得出ta的内心是很紧张的。在录像里,因为光线问题我没有看到ta手上拿了钱,所以不能确定,于是我翻看了其ta时段的录像,实在是在没有哪位学生像ta这样。我把视频录下来,但还是很怕冤枉ta,视频反复看了几次,只有ta是值得怀疑的。
在我眼里ta的笑容很灿烂,做事认真负责,待人彬彬有礼,朗诵很棒,成绩很好,简直是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通过平时的聊天,我知道ta家境不好,父母离婚,母亲为了把三姐弟拉扯大外出务工,一年很少能见到妈妈,有一次ta在作文中还写道“希望妈妈能回来看一看我,我很想ta,相信她也很想我。”ta平时跟着外公外婆,穿着不算很好看,但很朴素整洁,与同学的关系很好,是一个努力认真的孩子。
02 陷入无尽的失败和对ta彻底的失望
如果要查出是谁的话,一定是要在钱丢的当天问小b,第二天就太迟了。我是一个新老师谈话功底还很弱,目前多是运用非暴力沟通的方式,有很多问题单用这种方式是不行的。与ta谈话我的心是忐忑的,一方面怕自己冤枉了ta,造成对老师的不满,一方面怕自己聊不好,错失了这次教育学生的机会,打草惊蛇。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在轻松委婉的情境中结束了这次谈话。
a老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要ta把100元拿出来,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我带着这个目的,不动声色的把ta叫来了办公室,开始了我们的对话,在对话中ta似乎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所有的问题都对答如流。我先询问了ta家里的情况再开始一下的对话:
师:你今天中午去了办公室吗?
B:去了,我想去借书。
师:班上不是有一个图书角吗?
B:图书角没有我想看的书。
师:你去办公室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带走了?
B:没有啊!
师:。。。。。。
我沉默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聊下去,我不想这件事对ta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我又想让ta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在谈话中,ta拿着笔和笔盖不停的打开盖上,往复循环,这一细节让我觉得ta的心在砰砰跳,很紧张。随后ta以各种理由说想回去了,但我没有让ta走,我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又陷入了沉默。后来我想到了一句话“真诚待人、以心换心”, 于是我这个“话题终结者”又开始了走心的对话。
第一、我给ta讲故事
我小时候拿家里钱的事,拿钱时我并不想伤害哪一个人,我只是觉得钱可以让我买很多东西吃,所以我拿钱。拿钱后我的心情是紧张、害怕、不好过的,生怕哪天被发现。幼儿园的时候我还偷别人的梨子吃,结果当着全班人的面因为偷东西受到老师的批评,全班同学都孤立我,不和我玩,那个学期我的幼儿园过得很不愉快,这件事让我记到了现在,我不会像我的老师那样去处理拿东西的同学。每个人都会犯错,你看老师也会犯错,犯了错不要紧就看有没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和改正错误的决心,如果班上哪个同学犯了错误,只要向我承认,我不会对他有任何看法,他依旧是我心目中可爱天真的孩子。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觉得呢?”
ta没有承认。
我心存希望。
我不光犯过错误,我还被别人拿过钱,拿了100元,那是初中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丢钱后我哭了三天,又不敢告诉父母,那个星期饿了好几餐才熬过去。所以别人拿我的100块钱对我很重要,作为一个丢钱的人是很痛苦的。我看着ta的眼睛说:“你觉得呢?”
ta没有承认。
我的心一下一下的往下落。
第二、我向ta说明自己的心情
我把a老师丢钱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当说到丢了100元时ta显得很惊讶。
看到a老师丢了100元我很难过,今天去政教处查监控时我发现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你猜是谁?我不能告诉你,ta在我眼里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是像小c和小z那样的。我觉得很对不起a老师,我很难过很伤心。如果那个同学能把钱还给a老师我会觉得很开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也不会对ta有任何想法。我看着ta的眼睛说:“你觉得呢?”
ta没有承认。
我觉得有些胸闷。
第三、给ta选择
我已经在给那个同学机会了,但ta还没有来向我承认错误,如果到明天早上ta能来承认错误的话,我真心的觉得ta依旧是那个我心目中努力、正直的孩子。如果ta想让我伤心难过对ta失望的话,明天我会把视频交给政教处,让政教处的老师来查,到时候全校的同学都会知道,你觉得ta会选择哪一个呢?
Ta露出了灿烂的笑容,Ta没有承认。
我感觉到快没有办法了,我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身体里对ta的失望全都赶出去。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一直没有给ta看录像,就怕错怪ta,我觉得冤枉一个学生很容易使师生对立,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种奇怪的观念。
最后ta什么都没有选择,我让ta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时,我目送ta到楼下,我盼望着ta能转过身来想我承认错误,但ta没有承认。后来我躺在办公室的躺椅上陷入无尽的失败和对ta彻底的失望中去,叹气、那种时隔很久的憋闷又找上了我,我想和椅子合为一体,ta的不承认比那些直接中伤我的故意气我的学生还要令我痛苦,痛苦得多。A老师还在ta的办公室等我谈话的结果,我跟ta道歉说我没有完成ta交给我的任务。之前其ta学生气得我晚上睡不着,甚至到河边用石头打水,我都没有因为学生流过一滴眼泪。但是因为ta因为我自己的恨铁不成钢,我流下了眼泪,ta是可以选择承认错误的,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选择善良,我给了ta很多机会,我甚至最后一刻还希望着ta能回头,但ta没有,ta走了,我彻彻底底的对ta失望,我彻彻底底的觉得自己失败。
04 认错的勇气和改正的决心
我接受了这现实,准备回家第二天再找ta谈话,在走廊的拐角处,我看到了那被捏得皱巴巴的70元钱,这钱放在ta身上ta也时刻紧张着吧!揉了又揉,捏了又捏。上面用红笔潦草的写着“胡老师,对不起。”,我几乎就在看到那几个字的同时欢呼了起来,冲到a老师的办公室,兴奋的说:“ta还过来了!ta还过来了!”我又一次一个人陷入了感动之中。这70元代表的不是钱,而是那颗悔改的心和我对ta的期望。我已经原谅ta了。我以为这事也许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早上我又从门缝中,收到了剩下的22元和两封信,ta在信中向我承认错误,但没有说明ta是谁。我觉得只要ta承认错误这就够了。a老师叫我给ta一个大大的拥抱,一直到期末我都没有抱ta,因为我怕引起班上同学的怀疑,对ta不好。
我那天因为此事高兴了一整天。
在试误中成长05后续
在回家的路上我安静的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ta会拿钱?”从ta自身来说,并不比其他人差,在学习生活上甚至强于其他人,但我们班少部分家境好的同学每天穿着很时髦,拿着一二十块来学校,尤其是ta的同桌,也许ta心里有一种不平和不服气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差,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穿好的衣服吃很多好吃的?这并不能成为ta犯错的理由,人穷但志不能穷。也许最开始丢钱的时候不管钱多钱少,我们都应该查出来,就不会助长ta的这种恶习。,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既然ta不愿意让我知道,那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给ta一次改正和成长的机会。
和朋友的闲谈中,我们都说起了彼此小时候拿钱拿东西的事,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会犯错,这就像试误一样,让我们明白什么是好坏,在一个个错误中,我们勇于承认勇于改正,幸好每次试误都有一个指出错误的人在引导我们,所以我们才养成了一些美好的德行,拥有边界感、归属感和是非观,我们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在试误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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