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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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甘情愿将休息日变成劳动日的,如果一个地方,一直想收拾而没有去收拾,它就像块黏糊的牛皮糖,死死贴在你眼睫毛上,睁眼是它,闭眼还是它,从眼睛到心里都难受。
况且我很享受做家务的过程。每天起床必扫地,拖地也许会间隔一两天。很多家庭用扫地拖地一体的机器人,我始终不肯将我这免费的人性化的劳动力替换掉。
拖把得心应手,可喷出雾状的水。我还喜欢拖地清洁剂里散发出的天然森林的味道,好似漫步在大自然中。卿爸坐在沙发上补他的工作服,工作服肥硕,可以装下两个卿爸。裤脚都飞边了,他穿针引线,正施展他的手艺。
感觉都看不到针眼了。他一声嘀咕,我听得真切,抬眼看,正看到卿爸把一根针拿得老远,单眼瞄准,像射击似的,另一只手紧捏着线头,跃跃欲试。
那样子让我忍俊不禁。想起以前办公室几个同事,70年代初期的,他们先后看资料看表格都有些模糊吃力,须远远拿着。
果然衰老是从眼睛开始的。
有的人衰老,是一刹那。有的人衰老,则是不知不觉。
因为我是近视,将来大概不会有这种苦恼。老天爷又一次彰显了它的公平性。所以总以为衰老还离我很远,在这一刻,这么真实地感受到身边人衰老,心中颇有些感慨。
你不知道还有远视眼吗?听我笑,卿爸提醒似地反驳一句。
不,也许是老花。我很坚定地补上一刀。
我意识到这个从29岁起就念叨自己已老的人,当真正的衰老来敲门时,似乎挺倔强,并不想轻易对岁月俯首称臣。
他出门后,我又开始挪动沙发,沙发下面每年都要擦的,属于卫生死角。那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脏,灰不多,会看到从沙发缝隙里漏下去的小物件,比如一根针、一枚硬币或者卿的试卷。
沙发保持着初买时的弹性,但布料颜色已失去了当年的光鲜;地板隐蔽的角落,平平整整,崭新如昨,而其它显露出来的区域,因我不小心摔倒而泼出去半盆水的地方,有几块连接处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客厅里“上善若水”的无框画,表面泛起微微的黄色,任我一遍遍擦拭,还是陈旧之色。
沙发在老去,地板在老去,画儿也在老去。家里的所有物件陪着我们,静静地一起沾染上时光的印迹。都有过光鲜的高光时刻,但不会一直如此。
常说月亮是一弯新月,太阳是那初升的太阳,亿万斯年的西升东落,东升西落,该是步履蹒跚老态龙钟了,它们只是运行在更苍老的路上。
每个人都会衰老,包括世间的一切,没有谁能躲过去,除非早夭,我们在那么真实地感受和体验着。
也都会在静谧的夜里或者某个黄昏时分,把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遍遍打捞,那曾经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滚烫飞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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