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反复在听三毛的《万水千水走过》,这是三毛的一次南美洲之旅,也是一趟自我疗愈之旅。
很早以前我就有一本《三毛作品全集》,那是一本很厚的书籍,我用了好几个月的零碎时间才把它看完。里面有的文章我甚至反复看。这本书以撒哈拉系列故事为分水岭,前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三毛。
前期的三毛性格古怪不被人理解。她冰雪聪明,却又性格孤僻。她敏感自卑,却又文笔非凡。她狂爱阅读,却又逃学不去上课。总之,她具备了抑郁型人格的所有特质。好在,她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她得到父母无尽的爱与宽容,后来才能被爱托举着慢慢爬出生命的沼泽地,探索出一条适合自己要走的艺术之路。
后期的三毛,也就是她跟荷西在撒哈拉生活的那几年。她心态平和,举止成熟,为人豁达,行动洒脱,意志自由。她把物质并不富裕的婚姻生活,经营得温馨又体面。三毛的沙漠邻居们是一群粗鄙又可爱,古板又狡黠的沙哈拉威人。她们常常把三毛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跳。信仰的差别,中非文化的差异,生存环境的差异,造就了三毛与她们之间的不同。但是这个拥有东方面孔的女子,在那群撒哈拉威人中间,以心换心,以诚相待,竟收获了最真诚的友谊。当然了,她的朋友也不仅仅是那群邻居,三教九流都有。邮递员、警察、政府官员还有受过良好教育的本地青年男女。
一望无垠的沙漠,寸草不生。三毛却像一株仙人掌,在那片贫瘠,荒凉的沙地上活得绿意盎然。她心灵手巧,捡起儿时的拾荒梦,用那双被艺术熏陶过的眼睛,把别人丢弃的木板,改装成客厅的沙发。把废弃的轮胎,变成圈椅。把灰头土脸的鹅卵石变成一个个流光溢彩的石头画。总之,她用极少的钱,把这个一贫如洗的沙漠之家改造成殷实和富有艺术气息的宁静港湾。
那几年,三毛居家写作,荷西从事潜水工作。荷西来自西班牙,但是却喜欢吃中国菜。三毛就把一个个简简单单的日子煮成一锅粉条,来上两个白水鸡蛋,或者炒上一盘青笋,以此滋养荷西的“中国胃。”三毛就像阿拉伯童话里的女巫,把“中国饭店”搬到了沙漠厨房。
童年时期的三毛,心中藏有一个被老师否定的拾荒梦。接着,她的花季和雨季就来了。国中时期她就在“幼狮文学”发表文章,但是文风戚戚哀哀,窃得红楼一梦,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的确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她的青年则是在国外求学度过的。那时候的她,在异国他乡交到了一群肤色各异的朋友,荷西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因为在台湾经历过一场情伤,所以那时候的三毛把爱情之门关闭了。
后来经过荷西六年的执着守望,三毛被感动,对他敞开了心扉——他们结婚了。婚姻生活偶尔争吵,多数时候则是柴米油盐,岁月静好。直到六年后的某一天,那天荷西在完成一项潜水作业时,意外离世。三毛开始了疯狂的自虐模式——整天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她想逃离到异乡,但是这次不行,因为她本来就在异乡。她想跟随荷西而去,却被父母的眼泪阻挠。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妥协了。不过其心路历程,让我不忍萃读。
突然想到一句话:情深不寿。大概上天也嫉妒吧,所以早早把荷西召唤了去。在那以后,三毛独自一人隐居在天之涯,海之角。最后,回到台北——教书、旅行、做演讲。
不过多年以后,三毛还是以极端的方式在医院里终结了自己四十八岁的生命。可以看出,她的心始终有一个豁口,那是再多的亲情和友情也填不满的豁口。
这本书,把三毛的一生都收录了进去。也可以说是三毛自己用文字的形式把她一生走过的路,爱过的人,得到的温情,给予的慈悲,受过的伤,通通摊给读者看。
珍珠晶莹又圆润,但是我们都知道,那其实是蚌为了缓解沙粒钻进肉里造成的疼痛,才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治愈方法。对,文字也有疗伤的功效。把快乐写出来被人分享,快乐就会加倍。把悲伤写出来被人分担,悲伤就会一点一点被稀释。
三毛多数时候是不快乐的,这是我通读她作品后的直觉。但是三毛又总是慈悲的。《撒哈拉的故事》也好,《万水千山走过》也罢。不要以为她的文字里只有诗和远方,走过万水千山,留存下来的记忆多半还是这一路的人来人往。
基督亲吻了三毛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三毛又是一位我笔写我心的人。所以我们就能通过她的文字直抵她的灵魂。她就像一个怀抱青鸟的大孩子,一路走来,高度文明的国家她住过,最终却主动远离繁华,在偏远的沙漠里,在海边,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碰到穷人,就把食物,生活用品,金钱,时间,微笑,眼泪,同情心,一股脑分给别人,只愿受苦的人能够因为她的一份善举,得到片刻的安宁和满足。@看到青鸟了吗?”她问。是的,这只青鸟名叫“悲悯。”
董宇辉说:“大家喜欢我,并不是喜欢我的故事,只是找到了另一个自己。”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只是喜欢了平行时空的自己。所以,我喜欢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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