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读过三毛。
忽然想起三毛,是因为在直播间购书,主持人提及三毛,她说,她很喜欢三毛,三毛影响了她多年。
我又何尝不是。
心念之间,急切地在书柜和书架上一顿搜寻,竟然一无所获。明明白白记得,很久以前,买过三毛的书,不止一本,怎么莫名就不见了。
不得不承认,遗忘三毛很久了,包括她的书。
《哭泣的骆驼》《雨季不再来》《撒哈拉的故事》,书的名字依旧清晰,可是书的内容,已经在岁月中渐渐模糊。
曾经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她的文字,她的回忆,她的执着,她的一切一切,在荏苒时光里,不知不觉就被淡忘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我们心里时常出现,哪怕她曾经是我们心中的一道光。
但也从未真正忘记。
比如,我儿时最要好的朋友。
送别那天,她坐在装满一车家具的卡车驾驶室里,一句话不说,趴在窗前,一直低头望着我。
站在车身边,我也是一句话不说,我们就这样呆呆望着彼此,良久。
司机师傅前前后后检查完车厢,然后,和她爸爸一起钻进驾驶室,砰砰两声,车门狠狠关上了。
卡车启动的一瞬间,我们两个仿佛同时开启了泪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卡车绝尘而去,而我埋没在灰尘里,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很想她。我在她家的门前去了一次又一次。搬空的屋子看起来格外破旧,风雨中,连门窗都摇摇欲坠。
她家厨房的后窗外,有自来水管和水池。小时候,我们在那里提水、洗衣、洗拖布。我常常趴在厨房窗纱东张西望。有时,菜饭的香味窜过来,伴随着叮叮咣咣的炒菜声。
那味道,那声音,亲切极了。可是,如今我再也闻不到也听不见。窗纱不知怎么破了,摸上去有点扎手,感觉能割裂我的心。
泪水混杂在雨水里,迷蒙中我辨不清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一个人走在雨中的泥泞里,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在哪里?在干什么?她一定和我一样爱掉眼泪。我四处寻找她的气息,却又害怕找到她的气息。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她走了,仿佛带走了我的一切,整个世界一片空洞,我感觉自己难过得要死掉了。
我坚信,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她。
春去冬来,寒暑交替,我好好地活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交了新朋友,有了新去处。
记忆中,她和她的一切,一天比一天轻淡起来,她不再是无可替代。偶然路过她家,我也不再停留。
直到有一天,我梦见了她,还有她的父母。
他们还住在那间旧屋里,她的妈妈依然忙个不停,她的爸爸戴着眼镜手捧报纸,嘴里念念有声。所有家具都在,一切如往常一样。
她还是十年前的样子,梳着齐耳短发,穿着我最熟悉的黄毛衫,看见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习惯性地去揪她毛衫上的毛球,她躲着不让,可我偏要。
我们两个钻进厨房偷吃炸好的花生米,蘸着糖,酥脆香甜,但又不敢吃完,剩下一半又悄悄放进碗柜里。
梦醒了。窗外已是瓢泼大雨。
使劲回想梦里的情景,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仿佛就在眼前,却又无法触及。我的鼻子一阵泛酸。
原来,我还活在旧时光里,并未曾忘记她。我只是习惯了把她藏在心底里,不去想,不去念。
我以为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过她,其实她一直住在我的心里,从未走远,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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