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ailei
胃走着钢丝，惊慌惊恐，稍有不慎，就无比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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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3日，瑞典卡罗林斯卡研究院宣布，2005年度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两名澳大利亚科学家，时年54岁的Barry J. Marshall与68岁的J. Robin Warren，以表彰他们发现了幽门螺杆菌（Hp）及阐明了Hp在胃炎和消化性溃疡（包括胃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中的作用。

Hp的发现革新了人类对胃炎和消化性溃疡这一类疾病的治疗原则，消化性溃疡病因此成为一种可治愈的疾病，造福了全世界数以亿计的患者。

Barry J. Marshall & J. Robin Warren

细细想来，这里面其实还有两个问题困扰着当时的我：

• 胃会产生胃酸，极端酸性环境，胃为什么安然无事？
• 胃里面是极端酸性环境，幽门螺杆菌如何生存下来导致胃炎和溃疡的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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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胃是人体的消化器官，食物中的营养成分经胃和肠被人体吸收，提供能量，维持你平常的运动、工作和学习。胃在我们的左上腹，如果那个地方疼痛，多有可能是胃出现了问题。

胃形态的模式图

胃从里向外分为很多很多层，主要是黏膜、黏膜下层、肌层和浆膜层。（有个印象就行，医学生有时候都记不住）

黏膜层的功能最为复杂，也就是胃的内面，食物从这边经过，消化在这边进行；细菌也在这边聚集，搞破坏也从这里开始。

黏膜层起起伏伏，凹地不平，形成了很多“小凹”，这样可以增大表面积，可以有更多的细胞，可以容纳更多食物，可以更多地吸收。

胃的基本结构

每一个“小凹”里面有很多类细胞，其中最重要的是“壁细胞”。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泌酸细胞，可以产生大量盐酸。

盐酸就是一个洗练池，它把“不成器的消化酶”锻炼地脱胎换骨，具有很强的消化功能。所以，盐酸是个好东西。

但是酸多了也不行，浓硫酸泼到你脸上你就破相了，胃里面可是装着大量的胃酸，胃怎么能受得了呢？

于是，胃黏膜表面细胞就分泌大量富含HCO3-的不溶性黏液，穿上一层厚厚的铠甲抵抗盐酸的侵蚀。（HCO3-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小苏打你应该熟，小苏打是碱性的，和酸生生相克）

并且胃表面黏液细胞之间紧密连接，胃里面的东西挤不进来。即使铠甲被攻破，胃表面黏液细胞也不怕，因为我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可以不断再生。所以，一定很程度的胃酸拿胃可是没有办法的，但是大量的胃酸，突破防线，胃就凉了凉了凉了…

胃小凹的结构模式图

怕你们说我不专业，专业版解释“胃黏膜屏障”：胃黏膜表面覆盖着一层富含HCO3-的不溶性黏液，表面黏液细胞之间有紧密连接。上皮表面的黏液可将上皮与胃蛋白酶隔离，而高浓度的HCO3-可中和渗入的H+，使酸度降低，并抑制胃蛋白酶的活性。这样可防止胃酸及胃蛋白酶对上皮细胞的侵蚀，因此称为胃黏膜屏障，又叫黏液-碳酸氢盐屏障（mucous- HCO3- barrier）。此外，胃上皮细胞的快速更新也使胃能及时修复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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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Hp被发现之前，关于胃炎和消化性溃疡的“正统”观点是：应激状态、饮食习惯和胃酸的分泌过多是造成这类疾病的主要原因，“无酸就无溃疡”的观念深入人心。因为酸多了，胃就凉了，不断被侵蚀，形成溃疡，很符合逻辑。

1979年，时年42岁的澳大利亚珀斯皇家医院病理学家Warren在检测胃活检样本时观察到，约50%患者的胃窦部都存在一种以前从未报道过的弯曲状细菌。

Warren还观察到，炎症总是存在于邻近这种细菌的胃黏膜，因而意识到这种细菌可能与慢性胃炎等疾病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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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Warren的这一发现遭到了医学界的质疑，因为大家认为，没有细菌可以在酸性如此强的胃液中存活。 在旁人的质疑声中，Warren独自研究了两年。但是没有来自临床的帮助，他无法开展进一步研究。这时，年轻的消化科医师Marshall出现了。

1981年，年仅30岁的Marshall开始与Warren合作。他们以100例接受胃镜检查及活检的胃病患者为研究对象进行研究，再次证实了Warren两年前的结论—这种细菌的存在与胃炎相关。此外，他们还发现，这种细菌还存在于所有十二指肠溃疡患者、大多数胃溃疡患者和约一半胃癌患者的胃黏膜中。

1982年，Marshall成功从数份活检样本中培养出了一种此前从未报道过的新细菌，革兰染色阴性，带螺旋形弯曲，呈“S”形，形态类似于弯曲菌，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Hp。Marshall与Warren由此提出：Hp感染可导致胃炎，并进一步引起溃疡。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幽门螺杆菌

然而Marshall和Warren发现Hp的工作在很多年里并不受认可，医学界很多年里对该理论持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总有人谴责他们是“骗子”和“江湖郎中”。

为了向世人证实：“Hp是胃炎和消化性溃疡这一类疾病的病原因子”，1984年7月的一天，Marshall“以身试菌” ，喝下一瓶含有数以亿计Hp的培养液。5天后，冒冷汗、进食困难、呕吐、口臭等症状接踵而来。直到10天后，Marshall在胃镜检查时发现，自己的胃黏膜上果然长满了这种“弯曲的细菌”时，才真正向炎症宣战。

“Marshall疯了！”当人们惊呼这种“疯狂举动”的同时，也逐渐意识到，幽门螺杆菌才是胃炎和胃溃疡的真正元凶。（有魄力，有勇气，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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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他并未发生溃疡。在应用类似于今天的Hp根除方案（抗生素及抑酸剂）治疗后，Marshall很快恢复了健康。多年以后，Marshall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年喝下Hp培养液的情形，他说：“我喝得很快，就像喝一杯龙舌兰酒一样一饮而尽。”

那么，Hp究竟是如何从胃液中存活下来的?Marshall发现，Hp能分泌大量尿素酶，分解尿素产生氨和二氧化碳，从而在Hp周围形成一层保护性碱性层。也就是著名的尿素酶理论。

随着时间的过去，Hp感染与胃炎和消化性溃疡病之间的相关性逐渐获得认可，Marshall开始着手验证又一个假说：根除Hp可以永久性治愈消化性溃疡病。

证明起来就是麻烦，大把大把的时间，难怪很多人等不到诺贝尔奖就驾鹤西去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医学的严谨从来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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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诺贝尔委员会给他们的颁奖词是：感谢Barry J. Marshall 和J. Robin Warren开创性的发现，如今消化性溃疡已不再是一个慢性、通常无法完全治愈的病症，而是一个可以经由短期的抗生素加上抗酸分泌药物治疗就能痊愈的疾病。

在获得诺贝尔奖后，Marshall 多次来到中国，走访了多所大学，他给中国学子的建议是：年轻人不要害怕拒绝。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被拒绝，但不要因为别人拒绝而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