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里,虽然不用说什么,但是周立起也是知道了结果的。周俊想了想,没有把书包和五篇哲学著作放到桌子上而是直接送到了箱子里。周立起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过了一个多月, 该上学的,都高高兴兴地上学了,周俊也不能总待在家里,于是对周立起说道:
“爸,你问问队长我能干点什么活?也好帮你争点工分。”
于是周立起就找到了队长。队长王文水,是一个不错的人,很了解周立起的家庭情况,想了想便说:“这样吧,他刚下学,干地里活,别累坏他,别的他也干不了,我跟饲养员说说,前几天队里刚买了一头牛,就叫新朋放牛吧,一天也能挣三分。”
就这样,周俊放了大半年的牛。
当时关里的农村是这样的,每年的冬季和夏季、分别开两次社员大会,进行评工分,也就是你这个人,干一天活,生产队给你记一天的工,整劳力(成年人)是十分,不管你干什么活、都是挣十分,不是整劳动力的,即便是干的和整劳力一样的活,你也是挣由社员评的基本工分。
周俊被评上了四分,他和挣六分的社员是干的一样的活和,和周俊同龄的人,这个生产队人有七个、他们挣八分,周俊只能挣六分。
在开队委会的会上,队长王文水就提出了,说道:我看周俊每天也不少干活,就跟他们争一样的工分算了。
会计周立仁是周立起的同门弟弟,他和周立起不和,于是就站起来说:“那不行,他是什么家庭你还不知道吗?你一个当队长的,怎么包庇阶级敌人呢?”
王文水听了,也是无话可说。
一来二去,周俊的压抑心理又升起来了。见了谁,也不爱说话,走路也不爱抬头、生怕见到什么人似的。
当时的农村规定,白天干活然后晚上,每家去一个人到记工室报工,没有时间去的也可可以找人代替。
周俊每次晚上去报工,来回都要路过孙伟的家门口。孙伟的家庭条件很好,他本人在外地工作,是供销社的主任。他媳妇是大队的妇女队长,儿子还是村里的电工,大女儿嫁到了本村——也就是队长王文水的老婆。
还有个小女儿叫孙平,也在生产队里干活,因为家庭条件好、本性也很开朗,长的也不错,所以很多男人就经常挑斗她,进行说笑。
周俊也很羡慕这种气氛,但是他不敢,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家庭问题给脸色看。
有一天晚上,记完工,她问周俊:“怎么记完了工还不回家?”
“等一会儿不着急”,周俊回了一声。
孙平转身走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记工室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时,周俊也该回家了。在路过了孙伟的门口时,就听到一个姑娘声音问道:“你怎么才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从声音里,周俊听出来了,是她——孙平。
“你等我有什么事?”
她轻轻地一笑说:“没有事就不能等你了?”
周俊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接着说:“哎,真有事,找你帮个小忙。”
“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一切能力帮你。”
“我想入团,可我写了三次申请书,他们都说,这样写不行,我知道你念书好。一定会写,帮帮我,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等明天晚上,我捎给你。“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宣誓入团了。
从那天开始,孙平就会主动和周俊搭话。每次记完工,他们俩就找个地方说说心里话。
“哎,我说你以后走路把头抬起来、一个大小伙子,那样多不好!怕什么的,别人是人,你也是人,凭什么比他们矮半截,你的家庭不好,这个我知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这这个也怨不着你呀,你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你、自己给自已提高点精神。不用怕,还有我那,我支持你。”
听到了这里,周俊的心里敞亮多了,头一次有人安慰他,而且还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从此,周俊的精神头就又回来了,走路时头也敢抬起来了,也爱说笑逗乐了,周俊心理真是好高兴、好高兴。
当时队里干活是这样的,早晨起来先干一切活儿,回来吃早饭,早饭后再接着干,有一次往离村子五六里地山地里送粪,路途远,在家步步是上坡,一天只能送五趟,也就是早晨一趟,中午两趟,下午两趟。
当时的小车队也就是手推独轮车,一切的里外搬运全靠小车队,也就是生产队里的主力军。
这天晚上,周俊照常去记功,记完了工就站在了门口,她过来了,轻轻的碰了周俊一下,然后快步的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周俊,这时的脚步就慢多了。
周俊看到了孙平的身影,几步就来到她的身边:“你明天还向西山送粪吗?”
“可能是,还没送完呢。”
“那你明天,要么早走,要不晚走,别跟车队一起走!”
“为什么?”
“为什么,我有点事儿,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说完狡黠地笑了笑。
早晨这一趟,周俊和小车队一块儿走的,走到了孙平所在的花生地边,她便从地里站了起来,手里正拿着针和毛线,看样子是在织围脖。
等回来的时候,她又站了起来,只是不动了,这时的车队长是一个中年人他很爱说笑,也特别喜欢和女性挑逗,看看孙平说:“大妹子来呀,坐哥哥的车回家吃饭去,哥哥可喜欢你这个小妹妹了。”
“谁坐你的破车?又脏又臭的。”
“不做拉倒,别人想做,还不推他呢。”
周俊自然是看到了,也听到了这些,但他却依然毫无表情的跟着小车队很自然的走着。他抬头看了看孙平,孙平也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然后,周俊回家吃了几口饭就来到了粪场装满了车筐。这时也有几个社员来了,都在前面呆着,有的抽烟,有的干呆,周俊将车襻子套在了身上一边提车把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慢雀先飞长在后。”
有的看了看周俊,有的根本没理会,因为领车队长还没有来,他们都在等时间。周俊来到了孙平所看守的花生地头。就见她看了看,前后没人就抱了一大把花生儿说:“到前面找个地方烧着吃。”
“这能行吗?”
“没事儿的,我姐夫当队长,他们谁也不好意思告诉的,谁也不傻?谁也不会自找没趣的。”
那时的周俊已经开始学吸烟了,买了一个手拨轮打火机和一盒荆棘烟,时不时的拿出来抽一颗,感受一下消费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先把花生放在路边,然后把粪送到了该送的位置,再回到放花生的地方。
拿出了打火机,点着了,花生刚烧好,小车队便上来了,周俊说:“快点都来吃吧!”
在那个年代比较困难,虽然还是农村自种的,可是谁也不舍得烧一顿花生吃。
社员们看着香喷喷的花生都放下了手推车,一拥而上的围了过来,有的社员一边吃着一边问:“真行啊,从哪来的这么多花生?”
这时就听领车队长回了一声:“那还用问吗,是他的那个相好的呗,别人谁敢呢?”
从那以后,周俊的心里再也放不下这位漂亮豪爽的好姑娘了,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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