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染难得闲着在阳台上望着，四下无人，却见北堂奇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呆呆放空，手里竟然夹着一根香烟。
北堂墨染拿件衣服，下了楼向花园走去，悄悄走到北堂奇身边把大衣轻轻搭在北堂奇身上，北堂奇茫然回头，手中的动作轻轻一滞，满眼的迷茫。
“天气这样冷，为何坐在这里？”北堂墨染挨着北堂奇坐下。
“无聊。”北堂奇静静地答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北堂墨染看着北堂奇手中的燃着的香烟。
“才几次而已，哥，我都二十了......这......你还要管吗？”北堂奇恢复了以往一贯撒娇讨饶的口气。
北堂墨染低头轻笑：“不是......只是这都是让人上瘾着迷的东西，一旦染上了，就不好戒.......若是没有东西让你沉溺该是多么自由自在啊……”
“我只是想试试.......”北堂奇夹着烟的手垂到一边。
“试什么？”
“以前一有什么愁什么难的事，哥你就喜欢坐在那里抽烟，猛着连抽好几根，不过烟吸完了，好像你就会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魔力......现在尝到了便知道了，哪里是这东西有什么魔力，还不是哥你自己厉害........”说这堆话的时候的北堂奇有些陌生，眼神也是北堂墨染从未见过的，自卑，灰心，一些落寞，种种都是平日里那个骄傲的少年所没有过的。
北堂墨染抬手揉乱了北堂奇的头发：“小子，你日后定会我厉害！”
“哥你不必说这些哄我开心..........”北堂奇垂着头。
“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假话。”北堂墨染的手掌还留在北堂奇的后颈上。
“真的吗？”北堂奇眼里顿时好似点燃熊熊火焰。
“嗯……所以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吗？”
“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太混帐了，只知道奢靡享乐，却不知男儿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所以我想好了，我想去德国去军校，回来也想像哥你一样当个大长官！”北堂奇挺起胸膛，跃跃欲试。
“去军校？”
“嗯！”
“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洋酒小曲儿，不怕？”
“不怕！”
“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几年才能回家也不怕？”
“不怕！”
“每天上山下水，荒郊野岭地训练还不怕？”
“不怕！”
“你可想好了？”北堂墨染再次确定。
“想好了，我不想........要父亲看轻我们，为什么哥你能做到的，我北堂奇就不行？”北堂奇咬紧腮帮子，眼神坚毅。
“可是......你得过了母亲和祖母那一关......”
“这么说，哥你同意了？”北堂奇语气里满是欢喜。
“嗯......”北堂墨染点点头。
“祖母和母亲那边我自己去说！”
北堂奇向家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出其不意地北堂老太太却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嘴里还直念叨着“好！好！好！是个好儿郎！不愧是我北堂家的孙儿！”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北堂夫人听后只是淡淡的一句“我不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是骄纵宠溺北堂奇的北堂夫人在这一刻便是这样坚决，不论别人怎样劝，北堂夫人都只是一句话“我已经有个儿子趟了这趟浑水，绝不会允许再有第二个。”就是因为北堂夫人这样的态度，北堂老太太便也不再提起，北堂墨染和北堂奇也都是不知缘由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一旁。
北堂墨染带着谢嫣然出门去看学校，北堂墨染不是嫌离北堂府比较远，就是嫌弃学校实在看不上眼，逛了一上午也是一无所获，两人找到一家咖啡馆歇脚。
谢嫣然一时赌气“不是你说信我，说我到哪里都是一样没问题，怎么到这时候了又是挑三拣四。”
“读书就要有好的环境，要是不三不四的地方还不如不读。”
每每到了这种执拗的问题，北堂墨染总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谢嫣然也知他这是为了自己好，她也素来喜欢他这份坚持，可是向来自己给自己拿主意惯了，一时自己被别人这样管着一时难以接受。
谢嫣然坐在一旁不语，心里有些赌气，北堂墨染也是坐在一旁挺直腰背，一口一口地品着咖啡。两人就隔着长桌子对面坐着，却是谁也不去看谁。
不一会儿，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拿着本书走到桌前，指着北堂墨染身旁的椅子，柔声道：“先生，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北堂墨染抬眼，余光瞟向谢嫣然这边，才微微颔首“当然可以。”
女子坐在北堂墨染身侧，全程装作看不见对面的谢嫣然，轻轻翻开书，修长白嫩的手指宛如葱白，随着道“先生，方才我在一旁读书，可是上面有些文字实在晦涩难懂，四下看来，觉得先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定能给小女子解惑，不知先生能否赏脸指点一二。”
北堂墨染脸上挂着微笑“小姐过誉了，如若我能帮得上忙，定是在所不辞。”说完，满眼笑意瞟了谢嫣然一眼。
对面的谢嫣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心里的白眼好像都能翻上天。那女子谢嫣然很是熟悉，名叫张嫣，与她同校，大她两届，又是个风云人物，出身不错，面容姣好又文艺骨干，可是却是一股子矫揉造作的作派，两个人打过照面，不过交情不深，而且谢嫣然确实也不喜欢与这种人交往过深，不过没想到她这方面也是很超群的。
问了许久，张嫣也是“哦————原来如此，您好厉害哦！”连呼了几声，谢嫣然嘴角都是不停地抖动，眉毛也是挑了又挑。
“咳咳咳........咳咳咳.......”谢嫣然故意放开声音，这样张嫣才投过目光来，一脸猛然发现谢嫣然般的样子“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位小姐……是先生您的妹妹吗？看起来真是乖巧可爱。”
“对了，忘了介绍了，我叫张嫣，是张氏典当行老板的女儿，这位先生您是.........”
北堂墨染也算是整个上海有名的青年才俊，又是年轻有为，很多姑娘都是仰慕已久，谢嫣然就不相信她张嫣会不认得。
“小姐，我这儿有一字谜，不知您能帮我解开吗？”谢嫣然抢着说。
“那........我试试........”张嫣道。
谢嫣然在水杯中倒出些水。来用手指蘸些在桌子上写上“他”、“她”、“我”、“爱”四个字。抬头便说“就这四个字，猜猜看吧……”
北堂墨染问“就这四个？”
“嗯，就这四个.........”
.........
张嫣一时陷入困境，盯着那四个字，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好半天才道“小女子才智有限，实在想不出。”
一旁的北堂墨染也是直摇头。
“猜不出了？”谢嫣然问。
“猜不出了，快说谜底吧”北堂墨染急切道。
“谜底就是————他、爱，她！”谢嫣然一字一顿地说。
张嫣有些不解指着桌子上的字“那‘我’呢？”
“干！你！何！事！”谢嫣然紧咬着后槽牙道。
...............
“谢嫣然！你！”张嫣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绿，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您不是不认识我吗？张嫣小姐，怎么这一时竟想起来啦！”谢嫣然嘴角噙着笑。
“哼！”张嫣一把扯过桌子上的书，忿忿离去。
片刻后，北堂墨染便哈哈大笑，两人也从咖啡馆离开，走了一路，北堂墨染也笑了一路。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吃醋的样子！”
“谁........吃醋了！我.......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矫揉造作，不喜欢！”
“好好好......”北堂墨染一把把谢嫣然搂进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顶。双臂死死把她护在怀里，呢喃道“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这副样子........”
谢嫣然随着北堂墨染回到大帅府。
只见在大帅府门口看见一辆气派的的新式轿车，不用多想这定是北堂墨染父亲的车子，每年只有年中和年末才回来的北堂大帅，这个日子怎么会回来？谢嫣然随北堂墨染走近一看，只见车里坐着一位穿着娇美艳丽的女子，看见北堂墨染，那女子也没有什么惊讶和躲闪，反倒推开车门下了车。女子下了车谢嫣然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双眼大又明亮，却长着细长上挑的眼睑，本应是个妩媚锐利的眉眼，可眼中竟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一张小嘴又薄又翘，却没有一丝薄情寡义的意味，反倒有些温柔。一头长发整齐地盘起来扎在脑后，裁剪精致的旗袍刚好修饰出女子玲珑的曲线，远看起来怎么也是个妙龄女子，但是近观眼中那抹哀伤神情告诉谢嫣然眼前的女子并不年轻。
“红姨......”北堂墨染恭恭敬敬地颔首。
“嗯，才回来吗？这位是.......”女子一脸笑意看着谢嫣然。
“我父亲故友的女儿，也是我女朋友。”北堂墨染道。
“哦……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谢嫣然只见眼前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随父亲来的么？怎么不到屋里坐坐？”北堂墨染语气里满是客气。
“不了，不了，我想.........那屋子里没谁想看到我吧……”女子眼底流过一丝落寞，随即又转回本来的笑颜“这姑娘不错，你很有眼光，算了算了，陪我站了这么久，外面怪冷的，快进去吧……”
随着北堂墨染进了家门，没等到谢嫣然问，北堂墨染就低声道“他就是我爸在外面的女人.........”
其实谢嫣然早就猜到，只不过她惊讶的是北堂墨染对她的态度。
“呵—————”北堂墨染轻笑一声。
“小时候我总想着，我应该恨她的，她抢走了我的父亲，害得我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眼底满是忧伤，到大了也就想着她也为了我父亲付出所有的青春，还背负着不好的名声，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不就是青春和名声是最重要的吗？可是她为了我父亲就都弃了。也不知是因为心中觉得亏欠，还是怎样，我小的时候她总是买些新奇的玩意儿悄悄给我或者塞给我平日里见不到的稀奇东西，可是一次偶然让母亲撞到，母亲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还是那样平平淡淡，我真的不知道父亲母亲至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母亲已经麻木到容忍别的女人来侵占她的男人和孩子吗？我应该恨她的，可是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恨谁...........”
想到北堂墨染平日里对谁也都是一脸柔和，怕是让他撒泼犯浑地讨厌一个女子，怎样他也是做不出吧。可是小小的北堂墨染那时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起来，父亲整日不在身边，母亲又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日子一定也是不好过。
北堂墨染如泄了气般，垂着肩膀。谢嫣然揽过他的头抱在胸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北堂墨染就这样把头埋着谢嫣然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缓缓吐着气。
也不知北堂大帅和北堂夫人说了什么，只是北堂大帅走后，北堂夫人就同意了北堂奇去德国念军校。
国内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准备好一切，北堂奇即日启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