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面通面溜麸面
看到这个标题,现在的年轻人恐怕是不知道它说的是啥。但作为从缺吃少穿年代过来的农村六零后,对胎面、通面和溜麸面是记忆犹新的。昨天下乡,看到了即将成熟的麦子,我从追忆当年的收麦子,又联想到了那时候农家人眼中的胎面、通面和溜麸面。
我家乡的土地多数是沙田薄地,小麦的产量相对较低。那时候农业科技也不发达,小麦的产量在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也就是200斤左右,如果久旱无雨,麦子的收成往往就是百十斤。乡亲们每年分的小麦不够吃,因此对白面的利用十分珍惜。于是就有了胎面、通面和溜麸面三个等级的划分。
我家对门有个小园子,园子里有一座磨盘,这座磨盘供应着巷道里十几户人家日常的磨面使用。我上小学时放学回家,经常去磨坊里去看奶奶套着小毛驴在磨面。小毛驴蒙着布做的“按眼”,低头拉着磨杆围着磨盘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在转着圈子,磨盘上下两扇中间的缝隙里,磨出的半成品粗面粉,向磨台上细细地流落着。奶奶不时的把它用小簸萁揽上,再倒到磨盘眼的一圈,让它从磨盘眼入进去继续磨着。粗面粉磨细之后,奶奶就把它揽到面罗里,然后坐在罗面瓮前,咣当咣当的筛动着罗子,细白的面粉便从面罗里筛了下来,罗子上面的粗麸重新搭到磨盘上继续磨着。
也就是在这个用小磨盘磨面的情景里,我知道了所谓的胎面、通面和溜麸面的区别。胎面,顾名思义就是“胎”子里的面,它是麦粒最中心的面粉。每次磨面磨出的头两遍面粉就叫胎面。胎面是上等面,是农家人走亲戚行门户蒸馄饨磨,或者是逢年过节蒸白馍使用的。胎面只占到麦面的百分之十五左右,估计也就是现在的精粉面吧。那时候农家的屋子里,都有一个二尺高的,擦的漆黑的胎面瓦瓮子,这个瓦瓮子里的面经常是不能动它的。磨面时把胎面收取之后,接下来的就是通面了。通面自然没有胎面白,也没有胎面有筋道。通面一般磨三四遍,接下来的尾巴面就是溜麸面了。通面那时候大都是擀面条,或者是包饺子。作为"尾巴面”的溜麸面,又黑又糟,条件稍微好的家庭,把它和麦麸一道作为了喂猪的佐料。条件差的人家,也经常用溜麸面和杂粮面合起来蒸馒头。我们家那时候人口少,爷爷又是生产队的饲养员,经常在麦秸草里簸出来一些残留的小麦粒,因此家里的小麦相对多一些,所以极少吃溜麸面。偶尔吃一次溜麸面馍,我也觉得实在是难以咽下去的。
说实话,那时候人们缺吃少穿的原因,不完全是因为农业社集体劳动缺乏积极性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小麦的产量太低。到了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期,小麦的产量明显提高。其原因一是水利条件改善了,有效的抵御了干旱;二是小麦的种子通过科研不断的优化提升。去年,我回村时跟一个老伙计聊天,问道现在麦子的产量,他说只要能浇上一水,亩产800斤没有问题的,我听了感到十分的惊讶。我说现在一亩地顶过去三四亩地的收成啊!
这些年来,随着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我们这里种植小麦的不多了。但是,随着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的不断实施,规模种植小麦的大产区生产的粮食,基本上自给自足了全国人民,吃饱肚子,吃好肚子,再也不是问题了。老百姓的饭桌上,不再看到“黑面馒头”和“黄面窝头”。人们买回的面粉都是八零、八五的雪花粉,当年的胎面、通面和溜麸面已经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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