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大家应该都读过,几乎都知道这句话。这是司马迁写给好友任安的,一封信叫《报任安书》。
其实这封信是在他《史记》刚刚完成,想找个人倾诉,又不想被世间的一切耳朵听到。正好任安是一个将死之人,于是寄出了这封信,从一个地狱之门到达另一个地狱之门,让人惊心动魄。
司马迁因阉割之祸使家门受辱,祖坟蒙污。汉武帝因为司马迁为败将李林说了几句话,就无端的怀疑他在隐射与自己的亲属关系的另一位将军李广利,立即做出了匪夷所思的残忍判决,下令阉割了司马迁,成了摧残中国伟大学者的事件。而杀任安则是8年后的事。
杀害任安则是牵涉到汉武帝的另一个政治噩梦。汉武帝后期像陷于衰势的集权者一样,越来越迷信方士神巫,便任命江充全面追辑,严刑逼供,造成数万人冤死。江充把矛头指向太子刘据,刘据不得不起兵反抗,但汉武帝站在了江充一边,致使太子兵败自杀。
事过之后追究太子同党,汉武帝认定任安“两端派”“有两心”,而判决“腰斩”,这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任安的地狱,司马迁得知判决后就写了这封《报任安书》。两个地狱之门的心灵交流,有司马迁每天汗流浃背的无限孤独。
前文那句话后人常常误读,以为不惜赴死就是重于泰山,其实,司马迁认为,死是容易的,但极有可能轻于鸿毛,甚至九牛一毛。最难的是,即便以最屈辱、最卑微的方式活着,也能够“究天地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就重于泰山了。
也就是说:精神尊严高于世俗尊严;人格尊严高于生理尊严;历史尊严高于即时尊严,宏观尊严高于直观尊严。
中国,靠司马迁苍白的脸,萎弱的手,建立了全部历史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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