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姐，老爷叫您午饭后去他那，有要紧事。”
杜若弯腰，看着手中的一味淡粉色的安息香，并未回答。她回过头：
“小溪，你觉得这个安息香好不好。”
“小姐做了一个月，又是采制兰花叶子，又是晒干研末，又是调香碾压，真正是费了许多功夫。还不是好香，什么又是好香。”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好东西。却不知道，小叔叔喜不喜欢。”
“小姐说的是，杜岫杜小爷？小姐，难道你……”
“你在说什么呢，你难道以为我喜欢他？我确实是喜欢他，但只是因为他和我太相似了，但是他实在比我有温度。”
“是。”
杜若转过身：“好了，去见我的父亲吧。他也许又在为什么事白费心思。”
到了大厅，厅内聚满了人。
不仅仅父亲的正房王氏，三房姨太，六个女儿——她的一个大姐，五个妹妹——都花枝招展地守候在厅里。
众人看见她走了进来，都是一诧。
“父亲怎么叫了她来。仅凭她也配去皇后娘娘的寿宴么？”
一向排挤她的杜雪燕像一团雪球，簇拥到父亲身边。
“燕儿，回来。”她的生母，娇姨娘轻斥道。
“现今呀，麻雀都捡着高枝去了，也以为自己是凤凰，还以为太子哥哥会看上你么？”
家里长相最美的杜悦榕小声讽道。
“如果父亲没有别的事，只是为了让几个妹妹在这里说闲话，顺便说我们杜家女儿相互倾轧，不如放女儿回去。”
杜若不像往日般，安心守拙，任人欺凌。她像某人学了些处事之道，有时候，你太过看淡，反而让人以为你是个木头。
几个人突然被刺了一下，偃旗息鼓了一会，准备再战。
“好了，都住嘴。关于下个月初八，皇后娘娘的寿辰，你们都要给我记住杜家的门面本分，若还是和今日这般，不如给我滚回祠堂去念女则去。
你们要记住，你们的一言一项，要入了官家的眼，不仅以后你们地位尊贤，也可使我们杜家门面生辉。”
“是，父亲。”
后来，父亲又将她留下，暗示她，杜岫与太子的关系，杜家若是有女儿入了皇家，杜家人都跟着争光。
对于杜若来说，寿宴上的热闹实在没有记忆。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太子的女人。她找了个机会，将八宝玲珑盒递给杜岫的小跟班。
“你要见我，还是还我这个盒子？”杜岫问她。
“不，我是要送你这个。”杜若从袖中取出一个宝蓝色罐子：
“这是我做的。”
杜岫将其打开，有淡淡的兰花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他没有言语。
杜若有些慌张：“小叔叔，你莫要误会。以为我有什么小儿女的心思。我只是听说你有些失觉，也恰恰在你这里看到这本书，想着你定是喜欢兰花的，所以做了。
我自遇到你，总是想着心中暖和些。我也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人家喜欢我，有时候不是。但是我因为自己的处境，总是不能安心喜欢人家。所以喜欢呀，爱呀，对我来说没有于世人一般重视。但自遇着你，我好像有了一位不是最亲密的亲人，但是却因为和我的相似，让我很是安心。我想着，你若是好，于我来说，实在是莫名快乐。”
杜若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自己都觉得说的混乱。她挫败地坐在椅子上。
那杜岫说：“这天气寒，如此坐着不好。小行，你去叫个棉花细细的坐垫来。”
他转身对杜若说：“你不必慌。我懂你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
说着，他又低头嗅了一下。
杜若知道他在说实话。
心中很是开心，后来他们也并没有多言。静坐了半个钟头。各做各的，寿宴结束了，杜岫让身后的灰衣侍从将杜若送回杜家。
回来的路上，灰衣侍从本是默默无言。最终仿佛忍不住般，和她说了一段话。
“自太太过世。少爷已经多年未沾任何花香，特别是兰香。这是因为当年太太就是因为生下了少爷后，身上的兰香味再也一丝也无，从此受了老爷厌弃。
“今日少爷接了小小姐的安息香。于您而言，不过是礼赠，于少爷而言，确是一种宽恕。他终于可以宽恕自己的原罪了。”
几天后，杜若收到杜岫的一封无头无尾的信：
香很好。
多年未见，故人梦中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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